四辆轿车顶着风寒,停泊在北河桥头。几辆交警专用警车停靠在桥檐上,四五名交警拿着对讲机,在桥头和拐弯路口监控指挥路况车况。
四大班子的成员自然不会早早下车吹风。甚至连窗户都没有摇下。
金杨不知道其它三辆车中的情形。但他们这辆车上,自从县办公室主任道出了迟家的名讳后,白邝便再没有说过话。
金杨亦心中感慨,常言道狡兔三穴,比兔子还精明更懂得自我保护的颜婕,没理由只吊了金副省长这一个“凯子”。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不动声色靠上了迟家这颗参天大树。这个女人不简单!
他旋又想起前一阵子金半山给她测字,她顺势写了个金字。然后金半山推断她不仅有未婚夫,而且还推断这位夫家不是普通人家,为仕途之上的顶级人臣。颜婕当时也有承认,还提到金副省长是媒人。不过当时金杨操心的事情太多,隐隐忘记,今天被人揭破,他前后再一对比,顿时心知肚明。
颜婕之所以能从闲淡的民政部门调来担任一县之长,这可不是一个即将要退休的副省长轻易赠送的甜点。别说民政厅的处级干部多如牛毛,随便去一个省厅部门的办公室,四十岁左右的处级干部随手抓。他们谁不想去县级城市,从高配转低配去管理好几十万人首长上百万人。
终于,车上的静谧被一阵电话声打破。
前排的县委办公室主任程进喜接听电话,回头道:“白书记,省里的车队五分钟后抵达桥头。”
白邝半睁眸子,微微坐起身,伸手抚平了自己袖口的皱褶,又掸了掸裤腿上的一丝灰尘,淡淡地说:“你去通知他们,两分钟后一起下车。”
“好!”程进喜扯了扯喉咙处的毛衣领子,弯腰下车,朝身后的三辆车匆匆走去。
“听说金书记和颜县长很熟?”白邝突然出人意料问道。
金杨旋即在脑子转了几个弯,笑着回答道:“我在武江工作时就认识颜县长。”他的这个回答颇为高明,既回答了白邝的问题,同时也避开了“熟”字。
“颜县长是个什么样的人。”白邝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我晕,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的抽屉里应该搜集不少她的资料吧,还来问我?金杨一边寻思着一边回道:“颜县长是个少见的美女!”
听到金杨的回答,白邝先是一愕,然后哈哈笑着起身下车。
金杨看着四大班子成员先后集中到白邝身边。这种规格的欢迎仪式,金杨正犹豫下车还是自觉呆在车上,当一回闲人。
可是白邝不准备放过他,站在队伍之首看了看人群,微微回头瞥了瞥他的驾座,低声对身后待命的程进喜说了句话。
程进喜脸上闪一丝惊讶,领命来到金杨的窗外,抬指敲了敲门。
金杨早知道什么回事,没等程进喜敲第二下,他已经开门下车,“来了,就来……”
“金副书记好大架子,最后一个出场。”程进喜盯视着金杨,这句话意思很明确,相当直接的语气透着嘲讽的味道。
程进喜从白邝的异常举动中得知颜县长和金杨是旧识,作为白邝的铁杆,只要是对手的朋友就是他的敌人。而且今天这个纪委的无实权副书记竟然坐在他身后得瑟了一把,难到金杨不知道饭可以瞎吃,座位不能瞎坐吗?怎么着都应该主动征求下他的意见,哪怕口头上的礼貌来一句:“程主任,您坐后面,我坐前面。”这令他极为不快,因此他微微嘲讽一句出出气,但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副书记反击来得如此之快,不留余地。
“程主任,要注意气度!一名县委常委的气度。”金杨说着仍下他朝人群走去。
程进喜气得当场绿了脸,怔然半秒钟,还不得不跟在金杨后面归队。
他们俩刚落位,桥头上的几名交警打起了手势,警务开道车缓缓驶动。不一会,几辆轿车鱼贯而来。
打头的是一辆别克商务车,后两辆是奥迪A4和东风雪铁龙。
金杨观察到,白邝看到来车后,脸色顿时一变。他冷冷扫了程进喜一眼,低声呵斥道:“你怎么没有通知办公室他们的车型……”
程进喜的眸子不经意扫过身后的几辆豪华公务车,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脸色微微一窒,张口结舌道:“忘记这茬……”
金杨这才意识到他们的郁闷点在什么方面。省委的车和清远县的车相比,简直就是土枪对大炮。这无疑是变相打白邝的脸。这种细节本应该由县委办公室安排,对方要来什么级别的人,多少人数,怎么安排等等事无巨细,但程进喜偏偏遗忘了一点,他们清远县的四大家座驾是非普通县城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