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宁夏书记主持欢迎会,你猜猜,监察局到了几个人,一个都没有,说是全部到乡镇执行任务去了……”
金杨安慰道:“你放心,他们得瑟不了几天。”
发完牢骚,宋光明说:“你在哪?”
“我马上回办公室。”
宋光明说道:“我等你。”
金杨随后又给宁夏打了个电话。约定了中午宴请宋光明的时间和地点。金杨以县招待所熟人多,容易撞点为名提议换一个地点。
不知道宁夏有意还是无意,竟建议去红磨坊酒吧,说中午那没多少人,安静,适合聊天。
“宁书记经常去?”金杨问道。
“朋友带着去过一次,感觉还行,金书记觉得不适合,我们换别的地方也行。”
“没关系,反正参加的人数也不会超过四人,那就定在红磨坊吧。”金杨拍完板,放下手机,他的脚步已经踏上县委大楼的台阶。
三分钟后,他和宋光明坐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
“太他妈的气人了,我怎么说也是监察局的一把手……草!一个兵都不出现……”宋光明继续吐槽。
金杨微微一笑。拉开抽屉,朝他递过一叠资料,“你先看看。”
宋光明接过资料,低头翻看,不久,他抬起头,用一种有些复杂的眼光看着金杨,“范镇党委书记董耀华我认识……”
“哦?和你有关系?”金杨微微一惊。
“不,关系没有,但这人很难搞,我去年在范镇派出所担任所长,接了一个与其有关的案子。他搞了一名副镇长的老婆,为此,他经常安排这位副镇长去偏僻大队驻点,谁知某日这位副镇长阴差阳错半夜回来,董被堵在床上。副镇长身体瘦弱,想打人结果反被打破脑袋,于是他到派出所报案。这事派出所不怎么好处理,都是镇上的大人物,彼此又熟,只能从道德层面上劝董耀华给副镇长赔礼,谁知这家伙不仅不赔礼,还反咬一口,到县里告人家企图谋杀,说该副镇长因为工作上的矛盾,对他怀恨在心,安排老婆出面请他去家里商量工作,谁知却是个要杀人的圈套陷阱,说若不是他反应快,体格好,早就被副镇长夫妻给阴死。”
“这王八蛋还真阴毒!连情人都要咬上一口。”金杨气愤道:“后来呢?”
“县里镇上的人大多心知肚明什么回事,但董耀华人脉极广,公检法司没有他不认识的哥们兄弟。”宋光明叹道:“最后活生生地把人家年轻小夫妻给逼得远走他乡。这个副镇长是大学生交流过来的年轻干部,男人女人的一生全给他毁了。”
“这个电话号码你熟不熟悉?”金杨心中一动,这个写揭发信的人会不会就是这个副镇长呢?
宋光明拿起来看了半晌,摇头道:“没印象了。但是要查很方便。”他说着便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大刺刺道:“老王,是我,嗯,今天刚到任,谢谢!最近几天肯定忙,喝酒是必须的,先不说这个,你给我查个手机号码,使用日期是去年六月十号左右。好的,我等你消息。”
放下电话后,他看了金杨一眼,犹豫道:“这事和熊德壮有关联?”
“粗看似乎程序完整,账目清晰,但是从过程看,问题多多。你看……”金杨调出电脑上的出差文档,指着去年五月份熊德壮的出差记录,“举报材料里说,书的印刷地是在邱州市文化印刷厂,但熊德壮申报的调查地点却是云西市凯达印刷厂。首先有个漏洞,这本书为什么不在清远印刷,也不去云西市印,要多跑几百公里舍近求远到邻省去印?而调查取证为什么不去邱州市,而要去不相干的云西凯达印刷厂?举报他卖了五千多本书,调查取证却说这书是送出去,不收钱。还有最重要一点。强行信访结案,逼其息诉罢访。”
金杨合拢案卷,笑道:“当然,这不过是一种循规蹈矩的假设。要核查清楚,还需要抓证据。”
宋光明点头称是。他暗暗想,为什么他在派出所担任所在时,金杨高中毕业,即便是五年后,金杨也不过是武江派出所一名普通民警,短短几年,金杨好似坐了直升飞机,警务区警长,一线派出所所长,交通局常务副局长,进而纪委副书记兼监察局局长,而他自己这个监察局局长的位置,还得益于金杨的推荐转让……
这时,宋光明的电话响起,他马上接通,凝神细听,脸上忽然露出笑意,道了声:“谢谢!改天一起喝酒。”
放下电话,他对金杨笑道:“这个号码去年的使用时段主人是段荆,正是范缜副镇长。”
金杨也笑了,“按逻辑推理。他是最有可能的举报人。”
宋光明随即起身,“我马上展开调查。”
金杨最看重他的也就是这一点。在这个浮躁的时代,能坚持一定的原则,默默地工作,是一种宝贵的品质。
“有需要随时和我联系。对了,中午我和宁书记在红磨坊为你接风。”金杨起身,两人紧紧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