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尚先说,“今年是我过得最轻松的一个春节,往年,嘿嘿!公司的几部车要马不停蹄地跑半个月,知道我往年仅春节的开销是多少吗?足抵一个小型企业一年的纯收入。而且各要害部门送礼是个很大的学问;送轻了,人家会觉得你没有诚意;送重了或者方式有问题,又容易给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出奇出新就成了一个很大的挑战。现在直接送贵重礼物和钱卡,关系一般的领导们不一定敢收,这裏的变通之法,就是通过组织麻将斗地主来送现金。也有不怎么贪的官员,但是对他们来说,礼物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形式,是对他们权利的一种尊重。”
金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轻声道:“这种现象只是暂时的,大多数官员还是好的,今年省里马上要出台一个公务员问责制……”
于尚先嘲笑道:“官场上的行贿、受贿,就象传染病,很难治。现在不仅是国内企业送礼成风,许多外资大企业在年关来临之时,也入乡随俗,对各个相关部门进行礼品攻势。”
金杨肯定道:“在许多人眼里,送礼不等于腐败;但腐败肯定包括送礼,这是一个天经地义的事实。当今社会,当领导的最大难处就是无法抗拒别人的送礼。你要拒绝了人家的好意,你就拒绝了朋友和友情,拒绝了关系,也许会拒绝了自己的政治前程。打破了原来的平衡和和谐……当官也难!”
“别人难,但你不难。”于尚先认真道:“你有许多先天后天优势,最重要的是你完全没必要为钱操心,你大可以按你的方式,勇往直前,就是败了,你还有名杨国际,在不远的将来,董事长和总经理的位置也许并不会比任何一个厅局级干部低。你有不差的退路,永远不会把自己陷入孤注一掷的地步;你也会因此而保持心情的淡然,不太会去计较得失。总之,我希望你当个好官,当个大官。不要做我父亲那样的官,他的官其实也不算小,但在体制里磨了大半辈子,勇气全无……”
金杨知道于尚先对他的希望何在,他不敢高估自己,能打败一个经营几十年的红色家族。但他自己的目标却更高,一号俱乐部。
如果能击败汪小山和他背后的势力集团,一个迟家算得了什么。
金杨若有所思问,“国务委员是个什么角色?”
于尚先脸色严肃道:“以前中央并没有设置国务委员的职务,只有一大排副总理,几乎每个副总理都有可能登上总理位置的可能,容易给人一种类似清朝康熙年间的‘九子争嫡’的印象,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中央为了澄清这样的现象,国务院不再设立过多的副总理,而代之以国务委员的设置,这样,担任国务委员的人就基本上没有可能去竞争下届总理的机会了,而副总理则是下届总理的当然候选人之一。因为这样的设置,历届担任国务委员的同志都是年龄偏大、实际工作经验丰富、工作能力极强的人,比如迟易的父亲……”
金杨点点头,伸手去摸烟,刚摸出来,便又放了回去。机场上到处都是禁烟标识。
于尚先看了看表,起身笑骂道:“滚出去抽。我们要登机了,到了香港我给你打电话。”
相比他们两人原来的彬彬有礼,亲热中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生疏关系,现在则能捶肩击掌,互有笑骂,分明上升到了真朋友的境界。
金杨也随之起身,伸出手与于尚先紧握,“西出阳关无故人!一路平安!”
杨婧微笑道:“替我问小芹妹妹和苏娟好!告诉她们我会想念她们。”
“嗯!你们多保重!”
目送他们进入登机通道,金杨这才转身离去,出了大厅,他点燃一支香烟,缓缓朝停车场走去。
就在他准备上车的瞬间,眼睛不经意瞟到不远处走来的一行人。他愣了愣,当即拉开车门,钻入驾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