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归来三天后,西海省政坛隐隐流传一个传言。说金杨和彭放的蜜月期已过,还说彭放已经决定要撤换秘书,还有人言之凿凿说继任秘书毕节已经开始接替工作。以至于金杨的私人电话一天到晚不断,关心者有之,打探消息者有之。
李刚、柳承汉、霍天佐等人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打来电话。李刚和柳承汉两人都是武江市出去的,金杨是他们在省里的最重要的一根绳索,一旦断裂,对他们也是沉重打击,心裏自然无比急迫。
在这个问题上,金杨解释一半又保留一半。在否定自己失宠的同时也没有肯定自己的秘书位置,这让打过电话的两人心底依然有些阴云。
另一个圈子里的刘上戡南飞姚希文王庭四人也在第二天把金杨接到文华去聚会,金杨依然一副含糊其辞的态度,虽然他并非有心隐瞒他们,但潜意识里却想看看他在彭放面前“失宠”后朋友们的表现。
南飞相对他们虽然更了解情况,但事实的确如此,毕节担任了彭放一天的临时秘书。如果只是一次,有很大可能是临时和偶然,但事隔一天后,毕节再次出现在彭放身后,上午陪同出席了省人大的座谈会,下午陪彭放去国土资源厅调研。这令南飞也有些看不懂了。
王庭第一个表态,金杨若在省厅过得不开心,可以回到公安系统继续发挥他的特长。
姚希文见金杨不肯吐实,以为是年轻人在虚荣心在作祟,他很热情地说顺山市委办公厅还有个副主任的编制,如果金杨愿意,他找彭放把他要过去。
刘上戡也表态说商务厅也可以腾出一个处级部门实缺来。
金杨一时间心中不知涌起了多少荒谬地感觉,谁说官场关系永远是利益结合,以彼此“帮忙”和“利用”为驱动?虽然说刘上戡和姚希文仅仅是举手之劳或者语言上的客气话,但能如此表态,也实属难得。
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他当真处在一个真实的“失宠”状态下,他肯定不会继续待在省委办公厅当闲人,有很大可能去商务厅或者顺山,甚至回到公安系统,继续在王庭手下任职。
而由此带来的结局是,他和这个四人小团队将渐行渐远,朋友与上下级的关系有很太大区别。
他微微感动,几乎忍不住把实情说了出来。
最终还是忍住了,连喝三杯酒表示感谢。
去广汉的事情现在前途未卜。暂时还停留在理论阶层。而且这两天他刻意了解了下。如果要顺利完成到广汉市矿山开发区的履新,必须迈过三道关口。一是广汉市肯定不会同意把矿山移交给省里,作为计划单列市,广汉仅保持省辖市行政隶属关系,但在经济体制和管理权限上相当于省级,经济计划单列,直接向中央政府负责,这也是广汉市敢于和省里叫板的底气所在,省里要拿走它一只产“金蛋”的鸡,广汉市委书记何家会绝对不会答应,最终结果肯定由中央政府决断;二是他的级别问题,原广汉矿务局局长是正厅级别,他则刚刚转了正处,而矿务局除了书记和局长的正厅,还有好几个副厅,处级部门就更多了,让一个正处的官员去管理正副厅,看起来像天方夜谭;第三是省里的阻力,即便完成了前两项,但在矿山经济开发区主任的人选上,省委省政府以及方方面面都要去争一争。而他在常委会上有把握的票数只有三票,彭放,黄百均和沈君儒,安家杰和迟易绝不会轻易通过。
当天晚上,他接到沈君儒的电话,问他最近怎么回事。在沈君儒面前,他不敢隐瞒,如果事情顺利,最终都会上常委会进行讨论,于是他把情况说了一遍,沈君儒沉默半晌,说了声“困难”后,放下电话。
黄百均没有亲自过问,但他的秘书给金杨打过电话。
第四天早上,余占刚照旧去接他来到彭书记家中,陪彭书记去湖边慢跑十分钟。彭书记精神不错,但没有和他说话。
偶尔在湖边遇到省里的官员晨练,大多对他投以诧异的眼神。
去到省委大楼,姚一民第一时间送上了彭书记今天的日程安排。两人一起送到彭放的办公室。如果彭放对某些安排有异议,他会直接拿笔勾除。
彭放接过日程安排表,看了半分钟,头也不抬递给姚一民道:“今天下午两点半后的全部安排取消或者后移。”
姚一民犹豫道:“您有什么安排?”
彭放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张A4纸,递给姚一民道:“下午两点半召开省委常委会议,这是讨论议题,你现在就分发并通知各常委。”
姚一民接过来一看,当即愣了冷,然后恢复常态,说了声“马上安排”,便和金杨一起退了出来。
出了彭放的办公室,姚一民再次拿起那张纸,似乎想从这上面看出什么门道来。金杨站在旁边看了一眼,第一个议题是关于广汉矿难责任处理意见;第二个议题是西海驻京办工作人员腐败贪污处理以及更换负责人报告书;三是关于叶旌调入团省委任职的意见书;四是撤销广汉市矿务局,组建省级矿山经济开发区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