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铁匠被闫老二忽悠走了。
来之前,觉得自己千不行万不行,怕糟践了好材料。
走的时候,沙铁匠感觉自己又行了!
焕发了青春,焕发了自信,不就有点硬的铁么,照打!
……
油灯晕染了一室温润。
闫怀文穿着新做的家常衣裳,宽袍大袖,柔软又宽松,自在极了。
“沙铁匠来家里作甚?”他翻看着小二的作业。
被默许到外头打探消息,刚刚轻手轻脚回来的闫玉,眉眼飞扬:“爹娘给托沙铁匠给我打了柄刀!和魏小七的一样,这么高的斩马刀!”她开心的比划着高度。
她在门外听着,爹娘和沙铁匠商议着如何改动,哪哪都合她的心意。
哈哈,就等着刀成那一日了。
目光落在大伯手上的册子时,瞳孔剧震,高兴劲立时龟缩,退的比退潮时的海水还快。
“不用棍子了?”闫怀文温声问道。
“艺多不压身嘛,都练着。”闫玉小心的迈着步子,想再靠前一点,看看大伯看到哪里了。
闫怀文未有点评,转而说道:“明日莫去军营了,我带你们姐妹二人做纸。”
“啊?哦,好的大伯。”闫玉乖乖应道。
……
闫玉回屋。
闫老二忙问,“作业检查完了?合格了吧?”
闫玉不确定道:“应该算过了吧,大伯还是没说啥,但压着我的作业,嘤嘤好慌。”
李雪梅想了想,说道:“你大姐定亲,合该将穆老师接回来,穆老师在,你大伯就不好罚的太重。”
闫玉哭丧着脸,“娘你也想到了是不是,我也是这么感觉的,总觉得大伯要搞个大的给我,他说明天要带我和大姐在家做纸,我也出不去啊,这纸怕不是做给我用的吧。”
“你往好了想,许就是因为咱家没纸了。”闫老二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行了,赶紧睡觉,孩子大伯肯定有他的道理。”李雪梅道:“大宝你听话就是,让你干啥就干啥,重要的不是作业的完没完成,你又不需要考试,而是你向学的态度。”
闫玉:娘这立意一拔高,心一下就定了嘿。
明日一定要让大伯知道:她真诚向学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
做纸乃致雅之事。
每一步不断重复,专注,中途不能出差错,一旦有失,整张纸就会报废。
心神投入进去,轻易便会忘却其他。
那一层一层摞叠之物,由草木之浆变为书写之承。
直至最后一步揭纸。
整个做纸的过程思绪空置,满足之意累积。
使人松弛、愉悦。
闫怀文带着女儿和侄女做了三天纸。
除了洗浆这一步是早早做好的,余下皆不假他人之手。
许多事情,比之诉之于口,他更愿意身体力行,带着姐妹二人动手一番。
静心,静思。
千初,人生很长,会遇到许多人许多风景,爹看过太多,却也没有把握为你所选之人一定就是对的,过去有多不堪回首,今日便有几多踌躇。
如这再生之纸,筋骨在,便可重塑再生。
假使我们都选错了人,也不妨事,只要吾儿久在,为父会为你筹谋诸多可能,唯愿吾儿千初此生平安喜乐,华发稚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