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照问及如今的“国际局势”,晏昌则道:“除非大变,天下恐无混一之象,不过君侯少年雄主,富有春秋,若兢兢业业三十年,囊豫州之山河于袖,并非是臆想之事。”
当然,这种说法还是保守了一些,豫州广袤平旷,适于农耕,因姬周东迁洛邑,此界原也有问鼎中原的说法。
苏照道:“先生隔岸观火,目光如炬,令人佩服,孤欲拜先生为御史大夫,参赞国事,咨之政事,不知先生钧意若何?”
晏昌自嘲一笑,说道:“小老儿恶名在外,苏侯如此大张旗鼓任用小老儿,于政局平稳,恐有大碍。”
这位变法之才,人到六旬,鬓发斑白,虽然志向不泯,但历经风霜,已不再像十年前那般不知人情世故,反而洞明练达。
“王霸之道,煌煌而行。”苏照沉吟片刻,解释说道:“正如先生先前所言,孤心中已有通盘考虑,先生就任御史大夫之职,可暂不提革新一事,为孤司察百官,正风肃纪。”
只要他有革新之念,就不可避免地要和保守势力发生冲突,但他可以控制这个节奏,或是大刀阔斧,或是一步三看,而且前期他还是不要亲自下场,因此将晏昌引入朝堂就很有必要,犹如为一潭死水的苏国政局,注入一股活水。
到时候,拥有革新理念的臣子,就会形成一股新的政治势力,他这个君主也不必赤膊上阵。
至于冲突的过程,也不是一步到位的,可以积小势累大势,他会把控住整个节奏。
退一万步说……
不知想起什么,苏照心头不由生出一股凛洌之意,思忖道,“这可不是前世隔绝超凡的历史世界,而是仙道伟力归于自身,真到了必要之时……”
晏昌一双苍老目光审视着少年,隐隐感受到眼前少年君侯的强烈意志,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拜道:“臣,见过君侯。”
这边厢,小姑娘晏柔本来支着腮,听着几人叙话,见此就是惊得花容失色,讶声道:“爷爷,您这是……”
“晏卿请起。”苏照连忙上前,将晏昌一把搀扶起来,心头也有些感慨。
申屠樊虽为武将,按说性如烈火,可事实上只能缓图,晏昌身为文臣,按说自矜其才,不说三顾茅庐,也不应该畅谈一番,就招揽成功才是。
可这一缓一疾,正表明着二人的处境以及志向不同。
申屠樊早已见惯富贵荣华,苏照除了把灵气潮汐、乾坤易变这种大秘和盘托出,并给予武道上前路的支持,否则,想让其人为他效力,尚需要费一番工夫。
至于晏昌,先后在齐楚二国碰壁,志向郁郁不得施展,放眼九州列国,除了苏照,谁会用他?谁敢用他?
他如今抓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自是不会轻易放过。
“只是这样一来,苏国朝堂之上从此就是两派阵营,外来的晏、陈二人,以及苏国的老派公卿,若是革新成功,自不必说,若是不成,不,不可能不成。”
苏照压下心头的一些莫名思绪,看向晏昌,笑了笑道:“既然晏卿已举为御史大夫,居住于此地,实在不妥,可随孤一同进温邑城,孤在城中备好宅院,以待晏卿。”
此刻,斜阳夕照,穿过茅草屋的偏窗,落在屋中青砖铺就的地上,天色分明已是向晚时分。
晏昌也不推辞,道:“君侯盛情,敢不从命。”
苏照让马车接了晏昌爷孙二人,留下彭纪和尤江收拾手尾,而后就是带着一行人,返回温邑城去了。(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