锉刀似乎没有太多的感觉。尽管被阴影包裹,但是,夸克的确没有更具针对性的攻击能力。意识到这一点的锉刀再度对我强攻而来。
我们之间是如此贴近,肉搏技术仿佛就成了唯一的较量——我不知道她会不会这么想,但是,在意识态世界里,肉搏当然也是一种近身战的方式,但却不是唯一的方式。在这个地方战斗,想象力固然重要,然而,制约想象力的因素也有很多,无论是从战斗习惯出发,还是从战斗意识出发,亦或者从自身的想象力出发,试图营造出“在我的意识世界里,我就是神”的情况,是很难做到的,意识态世界中的强弱胜负,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强大的意识行走者可以在自己的意识中,针对普通人营造出“宛如神明”的效果,但是,意识行走者和意识行走者之间,同样意志坚定的战士之间,哪怕一方在另一方的意识主场,也无法达成如此大的差距。更何况,人的想象力是有极限的,而在意识态的世界里,不被人类自身认知到的因素,要比人们自己所认为的,所能够想象的还要多,而且,是多得多,多了不知该如何形容。
这些数不清的未知,构成了意识态世界中,连当事人自己都无法抵挡的怪异,构成了在意识态战场上,强弱的意外扭转,以及各式各样的让人措手不及的突发状况。
能否利用好这些未知的,突发性的,自己所不知晓的因素,正是意识行走者和非意识行走者之间的差距之一。
例如:因为距离太近,所以最好比拼肉搏技术,利用小巧的武器反击,这是大多数人,乃至于大多数神秘专家下意识的反应。但实际上,“距离”和“时间”之类的概念,在意识态的世界里,越是往深处,就越会体现为一种充满了悖论和相对性的假象。如果不能第一时间认知到这一点,并从观念上剔除相应的概念和常识,做出适应的改变,就会因此产生破绽。
就如同锉刀现在的反应一样,她的踢腿也好,挥拳也好,撞击也好,幻造出手枪反击也好,再度制造虚弱的静止超能现象也好,在这些试图利用“距离”和“时间”等等常识概念进行攻击的同时,我和她之间已经不在同一个平面上。在她醒悟之前,我已经进入她的视野死角,这并非是速掠超能的效果,而是对其常识的一种欺骗。究竟是何种原理,是怎么做到的,过程如何,所感受到的细节是真是假,我都不知晓,因为我只是半吊子的意识行走者而已,并不追寻原因原理,我不试图理解这些神秘未知的东西,而仅仅是使用它,并且,我天然就能使用,也比锉刀这样的非意识行走者更加习惯和擅长。
无论锉刀是否理解,无论我自己是否可以理解,我的确成功做到了。也许和常见的“瞬移”不太一样,效果似乎也没有那么显着,但是,结果都是强有力的。我再次扼住锉刀的喉咙,将她砸在地上。这片黑暗中原本没有“地面”,但是,在我砸下她的一刻,宽阔房间的地面就已经存在了。
锉刀摔在地上,镶嵌在地面的黑白色瓷砖顿时被砸个粉碎。锉刀的表情扭曲,因为她的脊椎和地面上的突起物撞在一起,让她感受到切身的痛苦——我觉得这种痛苦不是表演出来的。
我没有继续追击,向后退了一步,就是退到了十米之外。笼罩着这片地面的阴影,重新化作乌鸦夸克,落在我的肩膀上。在意识态世界里,时间概念是如此的模糊,我的感性让我无法就这样连续追击,直接将不习惯在这种环境下战斗的锉刀直接杀死。更进一步说,或许是因为,我希望能够在这个时间模糊的世界里,和锉刀相处更长的时间吧,哪怕我们是站在对立面上,最终下场就是你死我活。
锉刀翻滚身体,似乎生怕我继续追击,但是,她的动作有太多的常识,在我的眼中显得多余而累赘,是十分没有效率的举止。即便如此,我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呲牙咧嘴,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如果她因为之前的伤害而一直觉得自己的脊椎有问题,那么,她的身体就始终不会处于完好的状态——我觉得她应该还没有笨到这个程度,意识态世界的一些须知,即便她不是意识行走者,也应该有所听闻。
只不过,想要在这个十分接近人类集体潜意识的个体意识深度,通过转换常识认知的方式,去修正自身的伤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毕竟,在这个深度,已经有太多不属于锉刀自身个体意识的因素。这些因素时时刻刻都在影响着我和她,影响着这个意识态世界本身。
“竟然可以抵达这种深度……你真是个怪物,高川。”锉刀似乎已经明白了,自己正处于怎样的状况中。如我所料,她对此时的状况也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从未亲身经历过。所以,现在一经历就能明白过来了。不过,我仍旧不觉得她可以立刻适应这样的状况。
适应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