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冷寒月,大地飞雪。
铁镞府千重楼宇之外,近万修士在一望无际的广场上围聚,再往里则是铁镞府和落魂渊中心地带的铁镞洞天。
铁河谷尽头的山壁上,刻有‘天开万物’四个大字,占据整个山壁,是临渊尊主开宗之时亲手刻下,而拜剑台就在字迹的正下方。
时间快到正午,九宗长者也闻讯而来,坐在拜剑台的暗处;明面上则是铁镞府的戒律长老南宫钺,在山壁下方的高台上就坐,担任此次比拼的裁判。
云水剑潭李重锦,坐在身侧。
崖壁上方,上官灵烨直接坐在‘天开万物’的‘天’字一横上面,低头鸟瞰着全场。
俗世打擂台,只需要一个台子,双方上去打架即可,但在修行道显然不行。
毕竟修士能操控天地,有主场和客场之分,如果在石质擂台上打,而铁石皆属五行之金,五行亲木的修士站上去,等同于被绑住手脚打架。
因此,拜剑台并非一个单纯的擂台,而是一座阵法笼罩的演武场,方圆一里,其内散布着河流、树林、野火、金铁矿石和各种兵刃,分佈均匀绝对公正。
拜剑台的阵法之外,无数修士已经翘首以盼,碍于规矩,依旧没人御剑凌空,只是站在地上旁观,只有辈分高的,才能受邀去崖壁之上的廊台间就坐。
而没本事挤到前方的修士,就只能围在铁镞府外的巨型水幕前,旁观这场万人瞩目的大战。
时间已经临近正午。
老陆和仇封情坐在一处阁楼之内,安静等待着左凌泉的抵达。
左云亭大冷天摇着把扇子,在窗口鸟瞰全场。
齐甲抱着剑,眼见左凌泉迟迟不来,正想开口说话,却见拜剑台外就传来一阵躁动,所有人齐齐看向了拜剑台的入口。
拜见台的入口是一座八角门楼,四名铁镞府的黑甲武士持盾而立,司徒震撼如同门神,站在入口正中,杵着金锏不苟言笑。
门楼外是一条笔直的青石大道,人群围在两侧。
大雪纷飞的天幕下,一道人影不紧不慢地从远方走来。
来人身着黑色长袍,头发以黑色发带束起,腰间悬着一把黑鞘长剑,走过满是积雪的路面,却是踏雪无痕。
人影由远及近,走得很稳,明明在前行,却好似一棵山巅的苍松,在风雪之间稳扎大地,纹丝不动。
“来了来了……”
“这派头,一看就是闯过江湖的剑侠……”
“真俊~”
……
嘈嘈杂杂的交谈声中,人影来到了门楼之前。
崖壁上的李重锦,蹙眉扫了一眼后,轻轻抬手。
站在背后的方酌清,拱手一礼后,转身走下崖壁,前往八角门楼。
所有人的目光,也聚集在了门楼之下,那个已经站定的黑袍年轻人身上。
左凌泉持剑而立,对周边人头攒动的人群视而不见,而是看着面前的司徒霸业,抬手行了个礼。
司徒震撼这次可是说尽了好话,才让师门安排他当门迎,见证自家少主的‘出山仪式’。
不过左凌泉的身份只有他和上官灵烨知晓,他也不能乱说,只是气宇轩昂的杵着金锏,吼了声:
“肃静!”
声若洪钟,远传铁河谷内,整个拜剑台也安静了下来。
很快,方酌清在无数修士敬仰地注视中,也来到了门楼之前。
方酌清是李重锦的嫡传弟子,这次云水剑潭过来的内门嫡传,加上李处晷也才不到十人。
虽然被当作下等马,但那也是内门嫡传中的下等马,论天赋悟性其实比司徒霸业年轻时还强些,绝对不是滥竽充数之辈。
方酌清穿着云水剑潭的云纹锦袍,腰间挂着佩剑,面相颇为英气,走到左凌泉对面后,扫了左凌泉一眼,并未言语。
万人静悄悄地瞩目之下,司徒震撼上前一步道:
“此次切磋,由我铁镞府公正,九宗长者旁观,二位无需顾虑,倾尽所学即可,可以下杀手;分胜负之时,南宫师叔会插手,哪怕失手没拉住,打得尸骨无存魂飞魄散,药王塔刘长老和伏龙山许长老,也能把二位拼回原样。”
以九宗话事人的道行,如果连两个小辈打架都看不清,那也不配坐在这裏,后面这句话基本上等于玩笑。
方酌清微微颔首,然后就解下佩剑交给司徒震撼,走到了门楼侧面的一个阵法之内。
左凌泉昨天已经听林阳说过了打擂的大致细节。
弟子辈之间比拼,比的是自身的潜力、身体底子、临场反应。
但弟子间年龄相差悬殊,境界不可能统一,高一境就没得打,如果直接比拼的话,彼此切磋就变成了熬时间,拼谁修炼得久,根本看不出潜力强弱。
为了公平起见,双方会先测骨龄,年龄相差一小轮,也就是十二岁之内才算同辈。
然后再测境界,高的一方压境,保持两人同境对敌。虽然压境界的人,修行感悟和阅历不会减弱,还是占了年龄大的便宜;但世上也没有绝对的公平,人家境界高让步,本就该占些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