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官老祖心智确实过硬,没露出任何异样,把左凌泉推开,慢条斯理坐起身,拉好花间鲤,然后扣上布扣,开口道:
“你可知道,本尊今天为何过来?”
左凌泉躺在枕头上没法动,只能用余光,瞧见一个完美的女子背影,坐在跟前穿衣裳,那气场,感觉就和马上要掏几百两银子扔在枕头边上起身似的。
这些想法,左凌泉自然不好表露出来,他可以开口后,认真道:
“嗯……不太清楚,是不是我和静煣那什么,上官前辈能有所感知?”
事实确实如此,但上官老祖不能这么说,若让左凌泉知道她能感同身受,那这么多次下来,很多事情就说不清了。
“本尊和汤静煣神魂有联系,能感知到她的喜怒哀乐,她情绪太重,本尊就会受到影响,难以静心凝神;如果在生死搏杀之时,她这么来一下,本尊很有可能就身死道消了,你可明白?”
上官老祖说话间,把衣襟扣好,本想把扔在一边的黑丝裤|袜也穿起来,但刚抬腿,发现姿势不雅,又扔在了一边,直接真空起身,穿上了绣鞋。
左凌泉得知两人能彼此感知情绪,就想过这一点,他开口道:
“若真是如此,此事确实得慎重对待……但静煣没有前辈的阅历,让她一直心如止水,不太好办到……”
上官老祖浑身不对劲儿,在屋里慢慢走动,掩饰身体的不适:
“这是你和她的事儿,如果她不能心如止水,本尊可以帮你心如止水,她自然就安分下来了。”
话语威胁意味十足。
左凌泉感觉某处一凉,还没回应,就瞧见在屋里走动的老祖,身体晃了两下,左右好像不受控制,语气也发生了变化:
“凭什么呀?你自己要吃大凤凰,弄成现在这模样,我还没找你麻烦,你还敢来威胁小左?是我们把你害成这样的?”
“本尊降服九凤残魂,让你免于被窃丹夺舍,为此神魂留下隐患,你觉得事不关己?”
“你降服就降服,吃了作甚?”
“本尊不炼化,难不成养着玩?还是还给窃丹?”
“你……那你也不能这样啊,我和小左有错吗?我为什么要陪着你一起守活寡?”
“事情已经出了,暂无解决之法,你若是觉得事不关己,那本尊也别无他法……”
千娇百媚的女子,在屋里自言自语,动作有点失衡。
好在两个人语气天差地别,左凌泉听得出是谁在说话,他插话道:
“如果干涉到了老祖心境,那我们确实不能坐视不理,但静煣说得也有道理……要不,以后静煣要做什么事儿,先和上官前辈打个招呼,看看方不方便?当然,意外导致的惊吓,避免不了……”
这个提议,算是个不错的解决法子。
汤静煣也不是蛮不讲理的女人,只是想保证自己和情郎的权利罢了,听见左凌泉这么说,她附和道:
“这还差不多。以后我要做什么,先和你打个招呼,你那边方便,我再忙自己的,行了吧?”
上官老祖不怎么想答应,但她总不能往后百年千年,都让汤静煣守身如玉,因此还是回应道:
“可。”
本来话聊到这裏,事情就算完了。
但汤静煣帐算得很好,又道:
“婆娘,我这可是为你着想,让步了,你总得表示一下吧?”
“你还想如何?”
“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和你徒弟说一声,既然进了左家的门,成了一家人,就得按照家里的规矩来,先来后到,你明白意思吧?”
“这话应该左凌泉去说。”
“唉,男人说这话,不是得罪媳妇嘛。你是师长,教徒弟做人的道理,本就是应该的;让你提醒一句而已,又不是逼着你让她做小……不对,她本来就最后进门,即便在仙家,也没有最后进门当大师兄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不行。”
“你不管我的事儿,那我也不管你的事儿了,以后天天和小左赖在一起。你以为把我和小左分开就没事了?我自己又不是不能那什么,不想折腾你罢了……”
??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想插话又无言以对。
上官老祖和汤静煣讨价还价,说了半天琐碎之语,尚未讨论出结果,外面就传来了动静。
“有人来了?”
“是灵烨。”
上官老祖本想离开,但汤静煣实在太能磨人,她一番斟酌,还是转身打开了房门。
吱呀——
“师尊?!你……”
左凌泉还衣衫不整躺着,闻声连忙坐起来,以奔雷之势穿好衣裳,坐在椅子上摆出正儿八经之色……
——
房间外。
上官灵烨往屋里看了一眼后,跟着上官老祖来到了廊道尽头。
廊道靠着涟江,两人站在围栏旁,迎着夜晚的江风,衣裙发出轻微细响。
上官灵烨满心茫然,正想询问师尊什么事儿,却发现面前女子的裙摆被风吹起,露出了洁白的小腿,腿上好像什么都没有穿……
?
上官灵烨微微歪头,硬是把撩起裙子查看的念头打住了。
上官老祖并未在意这点细节,平静开口道:
“今天过来,是和左凌泉讲讲修行上的事儿。人皆有七情六欲,不可避免,但也不能放纵;太过克制会入魔,太放纵同样会入魔,物极必反便是此理,你明白吗?”
上官灵烨这些天就很放纵,对此自然点头:
“谨遵师尊教诲,我以后一定注意。”
上官老祖微微颔首,沉默了下,又道:
“你以前自认生而为仙,为了修行,把我的话当做金科玉律,从不违逆;现在看起来,终于像个正常人了。”
“哦……是嘛……”
“既然已经心有所属嫁了人,以后就得把自己当妻子看,按照常人的方式为人处世。就比如家里的顺序,俗世都讲究先来后到,你虽然年长,但这些规矩,该讲究还是得讲究……”
?
上官灵烨罕见地在师尊面前皱了眉。
如果换做年幼之时,师尊说什么话,上官灵烨都会认真记下,哪怕觉得不对,也会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但今时不同往日,上官灵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盲从的傻丫头了。
而且老祖这话,前后明显有点矛盾。
上官灵烨沉默少许后,开口道:
“师尊,这些家务事,您也管吗?”
上官老祖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欣慰和得意——这才像她徒弟吗,话她说了,徒弟不听话,可不管她的事儿。
“呵呵,有自己想法就好,回去吧,我先走了。”
“哦……”
……
——
廊道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灯下是两个容貌各有千秋,却同样娇艳动人的女子。
背对围栏的汤静煣,双眸间浮现金色幽光,不过刹那间,严肃的面容就恢复了往日的亲和。
面对面的上官灵烨,敬畏神色也随收敛,抬头挺胸,双手交叠在腰间,仗着身高的优势,摆出了居高临下的大夫人姿态:
“方才察觉这边不对劲儿,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师尊在这裏。师尊有正事儿和左凌泉相谈,打扰了静煣妹子,还请见谅。”
她有个锤子正事儿……汤静煣拿回身体的控制权后,发觉裙摆下面凉飕飕,不动声色压住了裙摆,缓步走到了背风处:
“嗯……我刚才正和小左聊天呢,死……上官前辈过来,也没打扰什么。”
上官灵烨半点不信,但事关师尊清白,她也不敢往深处想,转身往廊道走去:
“你们继续聊吧,我过来看看罢了,不打扰了,这就回去。”
汤静煣自然不想被打扰,但她刚交代死婆娘的事儿,死婆娘办得不厚道,心里面有点不乐意。见灵烨要走,她并肩跟着,劝道:
“其实方才你们说话,我都听得到。上官前辈道行高深,看得比我们远,说的话肯定都有大道理……嗯,不是有句老话嘛,‘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上官灵烨正为师尊让她当老幺的事儿感到疑惑,眼见汤静煣扯师尊的大旗来压她,她脚步慢了下来:
“方才的话,莫非是静煣妹子请师尊代为转达的?”
汤静煣自然不能承认私下和老祖做了交易,笑道:
“上官前辈性格你还不知道?哪里会让人使唤,嗯……我只是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应该听一听,你要是不听话,老祖恐怕会很恼火……”
上官灵烨自然没听出汤静煣‘挟师尊以令诸侯’的意思,摇头道:
“我有自己的主见,师尊只会高兴,岂会恼火,静煣妹子的担心怕是多余了。”
汤静煣见此,也不好说太多,站在门口目送上官灵烨离去。
在屋里忧国忧民许久的左凌泉,此时也走了出来,挽留灵烨,但灵烨不想打扰刚过来的静煣,并未留下。
待上官灵烨消失在廊道尽头后,汤静煣开口道:
“死婆娘,让她带句话,她一点诚意都没有,那也别怪我不替她着想了……”
左凌泉还在回想方才的插曲,闻言摇头道:“老祖心绪会受到干扰的话,确实不能乱来,嗯……”
“我知道分寸,不就是提前和她打个招呼吗……”
汤静煣挽着左凌泉的胳膊进屋,有绣鞋带上门,然后对着空气道:
“死婆娘,你刚走,应该不忙吧?我要和小左睡觉了,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别说我没通知你。”
屋子里没有声音,但汤静煣的脑海里响起了回应:
“该说的话,本尊都说了,你再胡搅蛮缠,现在就把你接回来。”
“我怎么胡搅蛮缠了?我这不是提前和你打招呼了吗,你到底忙不忙?不说话我就默认你不忙了。”
“……”
汤静煣等待片刻后,轻轻哼了声,拉着左凌泉往内屋走:
“她不忙,走睡觉,别心疼我,使劲儿折腾,不把我弄哭以后别进我屋。”
?
左凌泉表情怪异:“这不太好吧?”
“你还怕她不成?我们按约定办事儿,又没乱来。”
“不是,我说你,往哭地折腾,这……”
“嗯……我不怕,来吧来吧,反正死也有个垫背的,谁让她不诚心实意办事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