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路,三个人,安静的只有风雨声。
从乌黑云海间落下的细密雨珠,砸在油纸伞上,又顺着伞骨滑落,一滴滴落在十指相扣的白衣女子和俊美剑侠身前。
十步之外,形单影只的华美|少|妇,双手叠在腰间,凝望着两人。
整片天地,都好似在白衣女子一句话之下定格。
姜怡站在石亭里,望着被骑脸输出的上官灵烨,心中很是不可思议。
她寸步不离跟着灵烨过来,就是想看灵烨撞上左凌泉和仇妞妞不清不楚时的反应。但万万没想到,实际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刺|激。
忽如其来的挑衅,让环境优美的山间小道,多了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左凌泉面如死灰,瓜瓜这句话,等同于公开表白,其他时候听到,他或许会欣喜若狂,但站在灵烨面前,他脑子里浮现的只是自己的一百种死法。
至于仇瓜瓜,一句话出口就等于承认了和左凌泉关系,脑子也有点懵,但这和看着灵烨如遭雷击比起来,又算不得什么了。
此时此刻,回想起在雪狼山外,上官灵烨的那声‘相公’,仇瓜瓜只想大笑三声,来一句‘上官灵烨,你也有今天?’。
但让所有人意外的是,灵烨的反应并没有太过激。
灵烨心智极其坚韧,虽然被这意料之外的场面弄得一愣,但也仅此而已,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不符合老大身份的小女儿情绪。
上官灵烨和几个姐妹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对于这类把戏早已炉火纯青。
既然仇妞妞敢用秀恩爱的方式找场子,她又岂会怕一个刚确定关系的青瓜蛋子?
上官灵烨凝望来者不善的仇妞妞片刻后,忽然勾起嘴角,恢复了熟美动人的笑容,缓步走到跟前:
“妞妞,还真没看出来,你也学会这一套了?”
仇大小姐有点意外,没想到上官灵烨这都能压住情绪,她想了想,变本加厉,把左凌泉的手握又紧了些:
“人总是要在挫折中长大的吗。”
灵烨缓步来到跟前,抬手抱住左凌泉的胳膊,直接把胳膊夹在鼓囊囊的胸脯之间,笑意盈盈:
“我真挺意外的,不过已经成了一家人,以前的事儿就当是玩笑了。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现在走到哪一步了?他在什么地方给你开的瓜?”
开……瓜??
左凌泉左搂右抱正心惊胆战,灵烨一句虎言虎语出来,差点把他弄岔气。
仇大小姐闻言脸色臊红,双眸羞愤怒视灵烨,说话都不利索了:
“上官灵烨,你……你说的是什么浑话?这是女儿家能说出口的?”
上官灵烨眨了眨美眸,稍许疑惑后,做出惭愧之色:
“伱还是雏儿呀?不好意思,你刚才自称‘姐姐’,我还以为你都被无孔不入了呢……”
无孔不入??
仇瓜瓜眼神有点无辜,因为后面的话她没听懂。
左凌泉见瓜瓜瞬间败阵,还败的体无完肤,插话道:
“灵烨,那什么……”
“嗯?”灵烨抬起美眸,望向左凌泉,手在腰间用力掐了下。
左凌泉暗暗抽了口凉气,只得闭嘴。
灵烨抱着左凌泉的胳膊,瞄向仇大小姐涨红的脸色,微笑道:
“都一家人了,还害羞,一句话都脸红,以后要是躺一张床铺上叠罗汉,你还不得羞死?”
叠罗汉?
啥意思……
仇大小姐一个黄花闺女,哪里招架得住这攻势,但也不肯服输,就沉声道:
“你就会说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修行中人清心寡欲,哪怕是道侣之间,也是重情不重欲,我害羞怎么了?你说这些话不脸红,还沾沾自喜起来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这句反击很有水平。
上官灵烨还真就被这话给挡住了,轻笑了下,没有再提床铺上的事儿,转而道:
“妞妞此言有理,既然是重情不重欲,那你们感情应该很深吧?我倒是想知道,得有多深的情分,才能让你后来居上,自认为是姐姐,你要不说给我听听?”
仇大小姐自称姐姐,完全是想怼灵烨,实则自己都知道‘法统’站不住脚。
她和左凌泉感情挺深,彼此共患难的经历也不少,但这些东西,上官灵烨必然也经历过,拿出来比是自寻死路。
想证明感情深,就得找一件上官灵烨没为左凌泉做过的事儿……
上官灵烨没做过的事儿……
仇大小姐心思暗转,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我今天早上下面给他吃,我下面特别难吃,他……呜~”
话没说完,左凌泉已经抬手,把瓜瓜的嘴捂住了。
哎哟我的瓜瓜耶!你怕是想社死哦……
上官灵烨眸子瞪大了几分,虽然知道纯情妞妞不会这么野,但‘下面’的玩笑,她已经和左凌泉开过不知多少次了,此时想不想歪都不行。
姜怡同样下面给左凌泉吃过,听见这话脸也有点红,瞄向仇大小姐腰下,暗道:这女娃,瓜头瓜脑的,怕是斗不过灵烨……
仇大小姐完全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但左凌泉在她说话的时候忽然捂她的嘴,在她眼里,自然就是拉偏架,给上官灵烨帮忙!
妻不患贫而患不均,这种明目张胆的拉偏架,瓜瓜如何能忍?
仇大小姐用力挣脱后,怒视左凌泉,眼底里还有点委屈和失望:
“你……哼……”
仇大小姐咬了咬牙,猛地甩开左凌泉的手,跑向了庄子。
左凌泉一急:“瓜瓜……”胳臂被灵烨抱着,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上官灵烨见手下败将落荒而逃,心底的郁结一扫而空,她松开左凌泉的胳膊,摆了摆手:
“去哄吧,我又不是姜怡那小醋坛子,岂会和后进门的姐妹斗气。你的事儿,晚上我再和你算账。”
……
——
踏踏踏——
萧索深秋,山野间雨雾蒙蒙。
仇大小姐提着碧青长剑,在林间小道上快步小跑,天地虽大,却不知去往何处,走着走着,眼圈儿便红了。
记得上次这般模样,是幼年比武输给了上官灵烨,哭哭啼啼跑回家找娘亲的时候。
现如今娘亲依旧在家里,仇大小姐却没法再扑进娘亲怀里哭诉,因为这次让她委屈的不是上官灵烨,而是左大壮!
娘亲不会再像幼年那般偏袒她,反而会站在那个负心汉那边。
与被上官灵烨吊起来打相比,男人不公正的对待,显然更让人心寒委屈。
不主动抱她也罢了,她自己主动承认关系,甚至拉住左凌泉的手,就想据理力争出口气。
结果可好,上官灵烨乱说话他不管,她一说话,那厮竟然就捂她的嘴……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仇大小姐越想越气,只觉自己是失心疯了,才会做出方才那种出力不讨好的举动。
“瓜瓜,瓜瓜……”
很快,道路后方,传来男人的呼喊。
仇大小姐脚步微微一顿,但马上又轻哼了一声,低头加快步伐,直接御风而起,想要快速离去。
但她双脚刚刚离地,就发现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抱了下来,落在了地面上,一把油纸伞撑在了头顶。
“瓜瓜,你怎么忽然生气了,刚才……”
“你放开我!”
仇大小姐也没心思脸红了,用力扒开腰间的胳膊,转过身来,提剑怒视左凌泉:
“去陪你的宝儿大人,我和你没关系,你再动手动脚,信不信我砍你?”
左凌泉将伞遮在瓜瓜头顶,笑容和煦:
“有话好好说,别这么大火气。你刚才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误会?”
仇大小姐见上官灵烨没跟来,也就不跑了,见左凌泉还笑嘻嘻和没事人似的,完全没意识到错误,她直接把剑压在左凌泉胸口,把他推着靠在了松树上,眼神很凶:
“左凌泉,你真当本小姐是梦裏面手无缚鸡之力的黄瓜瓜?上官灵烨待在九宗寸功未立,我这几十年却在外面斩妖除魔,杀的异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道行更是比你和上官灵烨都高;我对你客气,是出于同道中人的礼让,你要是把这当成怯懦柔弱,觉得我好欺负,我答应,我手中的剑也不答应,你明白吗?”
??
左凌泉说实话没大听明白,看着仇大小姐凶巴巴的脸蛋儿,他微微摊开手:
“我什么时候觉得你怯懦了?”
“我的意思是,上官灵烨不好惹,我难道就好惹?”
仇大小姐眼中带着火气,沉声道:
“我让你抱着我,你怕上官灵烨生气不敢抱,好,我自己主动;你作为男人,既然选择了当木头疙瘩不插手,就该贯彻始终谁都不帮,结果呢?她说话你不闻不问,我说话你就把我嘴捂住,你什么意思?怕她说不过我受委屈?她生气你害怕,我生气你就不害怕是吧?行,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仇大小姐越说越气,最后干脆一个膝撞,踢向左凌泉的小凌泉。
?!
左凌泉骤然色变,女朋友发火,抓抓挠挠可以受着,这玩意儿可不敢硬接,他迅速抬手,摁住了仇大小姐膝盖:
“瓜瓜……”
“你还敢还手?”仇大小姐双眸一瞪,直接就要拔剑了。
左凌泉不好招架,只能一个熊抱,把仇大小姐上半身连同胳膊一起抱住,和颜悦色道:
“嘘嘘!别激动,你听我说完。刚才我是在帮你,怕你被灵烨笑话。”
仇大小姐扭动肩膀挣脱,听见这话,她都给气笑了:
“我说话你把我嘴捂住,叫帮我?合着就只能她说我,我不能还嘴是吧?”
“不是不是。”左凌泉抱得很紧,因为瓜瓜胸脯不占地方,两个人胸口贴的严丝合缝,嘴也凑到了她耳边:
“刚才你说的话有问题,下面给我吃这种事儿,以后可别当着外人面说……”
炽热鼻息吹拂耳畔,直入脖颈。
仇大小姐哪怕怒火中烧,被这么轻薄,半边身子也有点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她又扭了几下:
“你什么意思?这事儿有什么不能说?我下面那么难吃,你都肯咬牙硬吃……”
“诶诶诶,不难吃,好吃的很……”
“呸——你别油嘴滑舌,我下面难不难吃,我不知道吗?我……”
左凌泉都快被纯情瓜瓜弄无语了,他无奈之下,只能小声解释:
“这话有歧义,‘下面’不光只指‘下面条’,还有‘下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