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无尽碧海上的诡异裂口当空合拢,五道人影从其中飞出,坠入海面激起几朵水花。
崔莹莹冲出水面,神识略微一扫,见方圆千里无陆地,也没有异常气息追来,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清婉?”
崔莹莹怀里抱着清婉,此时低头查看,可见清婉浑身滚烫,神魂波动杂乱到极致,但并不虚弱,反而依旧散发着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力。
正常情况下,这种迹象只会出现在入魔的修士身上;人入魔的缘由,是被各种原因迷乱心智,致使体魄失常。崔莹莹怕清婉彻底被蛮横力量摧毁神志,急声提醒:
“抱守心湖,切勿分心,慢慢捋顺神魂气穴。”
吴清婉并未失神,但没有二叔帮忙压住体魄神魂,体内那股难以言语的恐怖气息,变得根本没法掌控,就好似一个凡人,忽然抱住了一座万丈山岳。
吴清婉紧咬牙关,尽最大的力量稳柱体内澎湃的气息,直至此时仍不忘看了左凌泉一眼。
与清婉相比,左凌泉要好上许多。
左凌泉底子坚若磐石,哪怕直接从玉阶初期冲到后期,气府经脉依旧能抗住蛮横的真气冲击,但体魄变得有点飘在所难免,瑕疵很多,没了往日同境最强的扎实。
至于莫名产生联系的强大气息,在天空裂口合拢后,左凌泉便发现那股冥冥中的联系消失了,又或者对方陷入了长眠,再也感知不到了。
左凌泉浮出水面后,见清婉和几个媳妇都没大碍,就迅速在海上盘坐,压下体内沸腾的气血。
上官灵烨和仇大小姐并肩在旁边护道,谨慎注意着周边。
上官灵烨刚才也在当气氛组,根本没搞清楚吴尊义做了些啥,此时观察两人气息,惊疑道:
“不是暂时提升境界?上次在灼烟城,雷弘量只是持续了片刻,他们怎么……”
崔莹莹阅历终究要高些,解释道:
“雷弘量自己成为太阴化身,暂时掌控了神力,不可能持久;吴尊义的方法不一样,以自身为容器,化身两仪二圣,然后动用创世之力,重塑两人体魄。按照天道法则,因果都会算在吴尊义身上,左凌泉和清婉只是被外力干涉的凡人,已经改变自然不会複原……”
“……”
说实话,上官灵烨和仇瓜瓜,都没大听懂这些话,连崔莹莹自己解释的都没啥底气。毕竟她们都只是在修仙的路上,而吴尊义这手段,已经属于成神的范畴了。
仇大小姐看了眼清婉,略微琢磨:
“清婉身上,好像是太阳神君的气息,我在阳神身上见过,清婉难不成也得了太阳神君赐福?”
上官灵烨听见了吴尊义的话,摇了摇头:
“看吴尊义的意思,是想把他俩变成阴阳神使,就是不知道成功没有。”
“不大可能成功,史上就没出现过阴阳神识,我师尊身为青龙神使,寿命已经可以在理论上生生不息了,阴阳神使能干啥已经不敢想了,唯一出现的可能,就是九洲寿数已尽,天地需要灭世重开,让九洲进入下一轮回;他们就算真成了,这本事也不敢用呀。”
上官灵烨琢磨了下,开口道:“有本事不用,和没有是两回事儿,反正技多不压身。”
仇大小姐观察左凌泉的气象,略微对比:
“清婉的气息强的离谱,左凌泉怎么变化不大?难不成左凌泉这失败了?”
崔莹莹听到这裏,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不对,太阴神君被封印了,神使的力量自然也被套上了枷锁;凌泉要是成了太阴神使……”
“……?”
上官灵烨和仇大小姐脸色一变,也意识到了不对——既然是神使,那首要任务肯定就是把守护神放出来,不然哪儿来的神力可用?
三个姑娘正惊疑不定之际,左凌泉稍微收敛气息,睁开了眼帘:
“这玩意儿放在我身上,至少主动权在我,总比放在异族身上强。你们还怕我沉迷实力入魔不成?”
三个女子想想也是,左凌泉唯一可能入魔的地方,是变成色魔垄断九洲交配权,道行这东西还真左右不了心智。
崔莹莹出于保险考虑,还是想叮嘱左凌泉两句,但尚未说话,就眉头一皱,谨慎看向东南方。
蹲在清婉怀里的团子,也探出小脑袋,望着那边。
左凌泉隐隐感觉到有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却又没察觉任何气息波动,以至于距离很近才发现,来者肯定不容小觑,他迅速起身握住佩剑;上官灵烨和仇妞妞也是如临大敌。
哗——
很快,东南方的海面上,出现了一道波纹。
波纹蔓延速度极快,不过眨眼睛已经划过数十里距离,出现在了几人附近,但直至此时,依旧没有任何气息和身影。
崔莹莹脸都白了,这等手腕,说是商寅过来她都觉得低了,能拥有这种神通的,在她看来恐怕只有西海龙王。
正当崔莹莹提心吊胆之时,忽然发现眼前一黑,她的眼睛似乎被人从背后给捂住了。
?!!
堂堂九宗尊主,被人摸到背后捂眼睛,都没反应过来,那接下来肯定是必死无疑,毫无反手之力。
崔莹莹饶是尊主的心智,也被吓的三魂去了七魄,差点当场自爆,给与背后之人痛击,用最后一点时间把左凌泉他们推远距离。
好在崔莹莹与来人相比道行太低,这时候想自爆都是奢望,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背后响起:
“猜猜我是谁?”
“嘶——”
崔莹莹被捂住眼睛,还能察觉被后有人,左凌泉和灵烨、瓜瓜可是半点没发现背后多了个人。
忽然听见声音,连左凌泉都惊的乱了阵角。
不过很快,几人就反应过来了背后是谁。
上官灵烨满眼震惊,迅速回过身来,可见一名身材极高的女子,身着金色龙鳞长裙,站在崔莹莹背后,修长五指捂住崔莹莹的眼睛,神色带着恬淡笑意。
“哎呦我去……”
左凌泉刚才在望潮滩,都没被吓这么狠,回过神来后,只觉头皮都是麻的。
仇大小姐也差不多,衣襟起伏不定,强压心神的冲击。
崔莹莹身体僵硬了下,等回过神来后,就吃的炸毛了。她用力扒开捂住眼睛的手,回身就给了上官玉堂一脚:
“你有病是吧?在这凶险之地装神弄鬼吓人,你……我打死你这臭婆娘……”
崔莹莹心裏全是后怕,此时也顾不得淑女气度了,上去就是一顿王八拳。
上官玉堂心情看来极好,稍微收敛了往日至高无上的压迫力,露出了三分随和,她以修长右臂单手按着崔莹莹的脑壳,让她没法近身:
“开个玩笑罢了,怎么还吓哭了。”
“你这婆娘,我……”
无能狂怒。
左凌泉也快被老祖吓哭了,他稳柱心神后,询问道:
“前辈,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崔莹莹听见声响,才想起身边还有几个晚辈,就收起了手,恶狠狠瞪着上官玉堂。
上官玉堂略微抬指,带着几人往海外行去:
“本尊前几天就到了,所以才让静煣去海外等着。伱们几个加起来连古辰都打不过,又怎么和商老魔扳手腕,本尊不过来,主动权岂不是全在商寅手上;好在吴尊义够厉害,没让本尊露面。”
上官灵烨皱了皱眉,对老祖的做法有些许意见。
世上谁都知道仙君无敌于世,出场就能扭转干坤,但为什么老剑神连嫡女生死不明,都没有亲自跑去调查?
因为每个仙君,都是一洲之地的定海神针,只要离开老巢,所辖的地域就成了空城,出现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其他三洲都有两位以上的仙君,尚能有些自由,东洲和南屿洲直接是画地为牢,首脑一走就是群龙无首。
师尊现在来了这裏,玉瑶洲就等于门户大开,万一异族获知消息,抓住这个机会偷袭,都不用派太多人手,随便派几个强者过去捣乱,都可能引发大乱子。
与玉瑶洲的稳定比起来,她们几个人的安危,显然不值得师尊如此冒险。
上官灵烨犹豫了下,开口道:
“师尊,异族暗中有动作,您离开九宗的话,若是……”
上官玉堂平静道:“遇事不能瞻前顾后,再多猜疑,也得先把眼前事办了再说。现在就折返吧,离开久了为师也不放心。”
上官灵烨见此,自然不在多说。
从奎炳洲,横跨沧海跑到远东的玉瑶洲,按照航程来算,渡船沿途不停靠都得跑一年多。
上官玉堂在九宗留有空间坐标,全速裂空沿途跃迁,个把时辰就能赶回去,但那样带来的动静,九洲仙君皆能感知,所以还是得压住气息慢慢飞,不过即便如此,几天时间也回去了。
左凌泉身边这么多人,搭上官玉堂的便车显然有点拖后腿,为了保险起见,上官玉堂计划先把几人送到婆娑洲附近的安全地带,再孤身折返。
几人所在的位置,距离奎炳洲海岸约莫三千余里,静煣她们在海外接应,离的还比较远,目前要先过去汇合。
左凌泉站在海面上,看着天地景色飞速后退,老祖自己动,完全不用他出力,说起来还挺闲的。他看了眼闭目打坐的清婉后,询问道:
“前辈,我和清婉的身体,没啥问题吧?”
崔莹莹是医师,觉得没啥大问题,但她对天地本源的了解,比玉堂差太多,这时候便也没开口抢话。
上官玉堂注视了左凌泉一眼:
“你没啥问题,就是清婉可能有点麻烦。”
“嗯?”左凌泉听见此言,自然一急,询问道:“有什么麻烦?”
上官玉堂眺望华钧洲的方向,澄澈眼底显出一抹异样:
“吴尊义强行逆天改命,把太阳神君的恩泽,赐予给清婉,阳神便糟了无妄之灾。一山不容两‘阳神’,不出意外,阳神很快就会来向本尊要人,不然阳神一死,‘映阳仙宫’未来就有名无实了。”
仇大小姐一愣:“上官前辈的意思是,清婉以后能比肩阳神?”
上官玉堂轻轻摇头:
“难说,有可能罢了。神使赐予福缘,必有其目的,凡人只要按照天地指引走,就能达到山巅;而吴尊义这操作,等同于跑去偷了天神印玺,私发诏书给清婉加官晋爵,只有俸禄没有使命,乱来指不定还会被天神排斥,上限肯定没天生神使那么稳。”
上官灵烨琢磨了下,明白了意思:
“意思就是,吴尊义私自封了两个不在‘天官体系’里的异姓王,有特权但没差事?”
上官玉堂微微颔首:“清婉是如此,左凌泉不一样。太阴神君被封印,按照天道规律必然会挣脱,现在白送个神使,太阴神君大概率会认,所以以后,左凌泉还得提防冥冥中的低语,一旦按照神祇的指引走,他就变成异族首脑了。”
左凌泉对此自然暗暗摇头,毕竟对他来说,古神在耳边说书唱曲儿,都没有堂堂吹枕头风的威力大。
“放心,上官前辈站那边儿我站那边儿。”
上官玉堂对于这种拍丈母娘马屁的话,淡淡哼了一声:
“跟着本尊走的话,本尊若是遁入轮回,你没了目标,岂不是就无法无天了?”
崔莹莹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
“切~你死了不还有我吗?放心,到时候每年清明节,我都带着凌泉给你烧点纸钱,汇报九宗境况,让你在阴曹地府裏面可以安心推磨下油锅。”
上官灵烨听见此言,自然双眸微沉,但师尊在面前,她也不好怼崔莹莹。
上官玉堂倒是满不在乎,平淡道:
“本尊下了阴曹地府,也是阎王给我摇扇子,判官帮我研墨,看在你我交情的份儿上,到时候给你留个牛头马面的职位。”
“嘿?牛头马面是鬼差,我这怎么也得当孟婆吧……”
“一个酒蒙子当孟婆,鬼知道会不会把前世没忘干净的人去人间……”
“那不挺好吗,三岁出口成章、五岁涉猎百家、七岁称霸武林、九岁入朝拜相……”
上官灵烨听着两个老祖瞎扯,忽然心中一动,响起了左夫人当年说的话,小声询问:
“左凌泉,你是不是上次投胎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酒蒙子?”
左凌泉连上辈子的事儿都记不清,那记得转世投胎的过程,对此只是摇头一笑:
“我属于天赋异禀,打小就聪明。”
仇瓜瓜不明所以,询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上官灵烨解释道:“也没啥,听我婆婆说,我相公从小就跟人不一样,六岁立志成为暗器大家,将鞭炮改为火铳,打铁珠伤人……
“那能有用?”
“完全没用,遂改行经商,钻研数月酿出蒸馏酒,出门发现码头上卖三文钱一斤,没人喝全拿去炒菜了……”
“……”
仇瓜瓜看在是自己男朋友的份儿,硬憋住了笑意。
左凌泉则是看在都是自己媳妇的份儿上,全当没听到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
九州山海,看似干坤朗朗,昼夜流转万世不歇,但实则大部分地域,永世不见天明。
九幽深海。
淡蓝色的光柱扫过海床,千丈龙骨和不知名鲲鲸的散碎骨骼,把暗无天日的水域化为了白骨地狱,只有几尾没有眼睛的怪鱼,在骨缝之间悄然穿行。
蓝色光柱的源头,是一艘本不该出现在海族辖境的椭圆巨船,船只的侧面,雕刻着一座巍峨城池的黑色徽记。
随着巨船无声航行,海床之上出现了一小片黑雾,黑雾之中插着一杆幡子,虽然早已残破不堪,但透过微弱光线,依稀能瞧见‘鬼使’二字。
巨船悄然停下,一名身着紫色华服的人影,缓缓飘出巨船,落在了海床之上。
人影缓步走向幡子,中途停步,从碎骨之间,捡起了半块破碎的面具,面具的眉心,有一处切口整齐的剑孔。
紫衣人影随手把面具丢在一边儿,来到破碎幡子前,抬手想拔出,但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在海底响起:
“张芝鹭,该埋在尘埃下的东西,就不要把它挖出来;有些东西你只要碰一次,这辈子便没了回头路。”
声音是个女子,如果不论气势,听起来甚至带着几分清甜。
紫衣人影手在半途顿住,略微沉默,收了回来,转眼看向西北。
与此同时,巨船上再度出现数道人影,落在他身侧。
海域深处极暗无光,只能隐隐瞧见两只青色巨瞳,在海床尽头忽上忽下。
待走到百丈之外,众人才愕然发现,那是一只浑身毛发雪白的巨狐。
狐狸体型修长,后有九尾,在海水之中随波悬浮,那双眼睛没有什么兽|性于杀念,但仅仅是扫了众人一眼,便已经让所有人为之胆寒。
不过说话的,并非这只气势骇人的九尾妖狐。
体型如山岳的九尾妖狐前方,是碎骨遍地的海床,一位裙摆边缘绣有梅花的女子,浑身散发柔和微光,踩着海床一步步走来。
虽然女子的体型,还没有背后九尾妖狐的指甲大,但气势却毫不逊色,硬生生让山岳般的妖狐,都变成了衬托自身的背景板。
紫衣人影瞧见一人一狐后,率众躬身一礼:
“见过狐仙君、梅仙君。”
九洲十仙君都有各自的地盘需要驻守,碰头的机会可谓千年不遇;仙君彼此地位不分高低,哪怕碰面,也没有长幼之别。
这只被誉为‘万妖之祖’的九尾狐,之所以跟在女子后面,并非是出于敬畏,而是因为它走前面,一根脚趾就把女子挡严实了,不大合适。
九尾狐统帅奎炳洲妖族,从不干涉人族内部事物,此时在海底显身,没有停留,直接从侧面走了过去,而背后,跟着数艘造型大同小异的椭圆渡船,侧面雕着九尾啸月或阴阳双鱼。
梅近水则停留在众人面前,望着混元天尊张芝鹭,微微抬手:
“免礼。”
混元天尊张芝鹭,是奎炳洲二把手,地位类似于东洲江成剑,统帅奎炳洲东北,麾下的‘混元宗’,常年和天帝城分庭抗礼。
张芝鹭虽然不是仙君,但如果仙君的名额能加到二十个,他肯定有一席之地,所以象征性一礼后,就恢复了笔直的站姿,望向旁边的破烂幡子:
“这杆幡子,是我内人的旧友所留,我今日寻回,也是想带回去妥善安葬,梅仙君万金之躯,莫非这点小事也要插手?”
张芝鹭后方都是奎炳洲过来的仙家巨擘,在商寅面前毕恭毕敬是应该的,妖祖若是开口,同处一洲,他们照样也听命,但梅近水一个外洲的仙君,对他们的统治力就没那么强了。
张芝鹭身侧,是个手持白骨杖的妖艳女子,见夫君开口了,她跟着道:
“梅仙君,你这些年调用奎炳洲的人手在外办事儿,商老念你招揽的门徒不多,从未说过一个不字;但您作为前辈,实在有点不地道。
“在外卖命的事情,你从不让手下出马,只让我们的人涉险;事后出了岔子,你非但没给过一枚抚恤钱,甚至连个谢字都没说过一声,您觉得这合适吗?”
张芝鹭对此言并未制止,其他人自然也等着梅近水的回应。
梅近水看向妖艳女子,语气淡然:
“本尊手下的都是人,你们手下的不一定。”
妖艳女子对这句话很反感,但肯定不敢动怒,只是道:
“就算不是人,也是我等的亲朋好友。这杆幡子,是我一名追随者的法宝,虽然其曾经恶贯满盈,但归顺妾身之后,也收敛了心性。
“上次为了掩护你徒弟温夜庭的身份,你让商老协助,我遣他过去;结果他们师徒被杀,您的人无动于衷,只管接自己人,导致我等痛失一位得力手下,如果不是您已经坐到了首脑的位置,我甚至怀疑您是潜伏在东南三洲的内应。”
梅近水神色无波无澜:“本尊行事,需要向尔等解释?”
妖艳女子道:“不需要,不过即便是一条狗死了,也有它的价码;看在梅仙君的辈分上,这个人情我不要,但今日我夫君,只是收起旧友遗物,梅仙君都插手阻拦,未免太过分了吧?”
梅近水露出一抹笑容,看似温婉怡人,但澄澈双眸配上红润唇瓣,又如同‘蛇蝎观音’般,圣洁中带着一半邪魅:
“本尊在劝你夫君别误入歧途,你不领情的话,尽管去拿。”
张芝鹭察觉到了这笑容的非同寻常,袖袍下的手紧了紧,没和梅近水对视,但也没说话。
妖艳女子沉默了下,转身走到残破幡子前,身手去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