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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得听杏林彼处,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雁门关之战,人人闻风丧胆,岂能不逃?”
众人回过头来,只见杏子树后转出一个身穿灰布衲袍的老僧,方面大耳,形貌威严。
徐长老叫道:“天台山智光大师到了,三十余年不见,大师仍然这等清健。”
各人纷纷走近施礼,智光和尚客气的回礼。
智光道:“丐帮徐长老折柬相召,老衲怎敢不来?天台山与无锡相距不远,信中又道,此事有关天下苍生气运,自当奉召。”
乔峰心道:“原来你也是徐长老邀来的。”又想:“素闻智光大师德高望重,决不会参与隐害我的阴谋,有他老人家到来,实是好事。”
赵钱孙忽道:“雁门关外乱石谷前的大战,智光和尚也是有份的,由你来说吧。”
智光听到“雁门关外乱石谷前”这八个字,脸上忽地闪过了一片奇异的神情,叹道:“杀孽太重,杀孽太重!此事言之有愧。众位施主,乱石谷大战已是三十年前之事,何以今日重提?”
徐长老道:“只因此刻本帮起了重大变故,有一封涉及此事的书信。”说着便将那信递了过去。
智光将信看了一遍,从头又看一遍,摇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必旧事重提?依老衲之见,将此信毁去,泯灭痕迹,也就是了。”
徐长老急忙道:“本帮副帮主惨死,少林玄悲大师冤死,若不追究,马副帮主跟玄悲大师固然沉冤不雪,敝帮更有土崩瓦解之危。”徐长老言下之意是说乔峰一直维护这外人(白玉潇跟慕容复)。
智光大师点头道:“那也说得是。”
他抬起头来,但见一钩眉月斜挂天除,冷冷的清光泻在杏树梢头。
众人仔细聆听,他们知道将有一件大事要发生。
智光转身向着众人说道:“三十年前,中原豪杰接到讯息,说契丹国有大批武士要来偷袭少林寺,想将寺中秘藏数百年的武功图谱,一举夺去。这件事当真非同小可,要是契丹此举成功,大宋便有亡国之祸。我听说这些契丹武士要道经雁门,一面派人通知少林寺严加戒备,各人立即兼程赶去,要在雁门关外迎击,纵不能尽数将之歼灭,也要令他们的奸谋难以得逞。”
众人听到和契丹打仗,都忍不住热血如沸。
智光大师缓缓转过头去,凝视着乔峰,说道:“乔帮主,倘若你得知了这项讯息,那便如何?”
乔峰朗声说道:乔某倘若得知了这项讯息,自当率同本帮弟兄,星夜赶去阻截。”
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众人听了,尽皆动容,均想:“男儿汉大丈夫固当如此。”
智光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我们前赴雁门关外伏击辽人之举,以乔帮主看来,是不错的?”
乔峰心下渐渐有气:“你将我当作什么人?这般说话,显是将我瞧得小了。”但神色间并不发作,说道:“诸位前辈英风侠烈,乔某敬仰得紧,恨不早生三十年,得以追随先贤,共赴义举手刃胡虏。”
白玉潇一听这话,心中默默为乔大哥感到忧伤。因为,乔峰是个仗义豪情之人,最后就因为身份的原因而死,白玉潇默默暗想:定然不让乔峰这条好汉枉死!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捅乔峰的篓子呢?
智光向缓缓说道:“当时,大伙儿赶赴雁门关。我们这批共是二十一人,带头的大哥年纪并不大,比我还小着好几岁,可是他武功卓绝,因此大伙推他带头。这批人中丐帮汪帮主等英雄,都是当时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过得雁门关时,已将近黄昏。突然之间,西北角上传来马匹奔跑之声,听声音至少也有十来骑。带头大哥一挥手,我们二十一人便分别在山道两旁的大石后面伏了下来。我们一举进攻,轻而易举的将那十九个契丹人杀了,竟没一个活口逃走。”
但闻丐帮中众人欢呼。
但乔峰问道:“你说这些契丹武士都是千中挑、万中选的头等勇士,怎地如此不济,片刻间便都给你们杀了?”
只听智光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一举而将一十九名契丹武士尽数歼灭,虽是欢喜,可也大起疑心,觉得这些契丹人太也脓包,尽皆不堪一击,绝非什么好手。难道听到的讯息是假的?我们没商量得几句,只听得马蹄声音,西北角又有两骑马驰来。这一次我们也不再隐伏,迳自迎了上去。只见马上是男女二人,男的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服饰也比适才那一十九名武士华贵得多。那女的是个少妇,手中抱着一个婴儿,两人并辔谈笑而来,神态极是亲昵,显是一对少年夫妻。这两名契丹男女一见到我们,脸上微现诧异之色,但不久便见到那一十九名武士死在地下,那男子立时神色十分凶猛,向我们大声喝问,叽哩咕噜的契丹话说了一大串,也不知说些什么。”
我们二十一人与那契丹汉子打了起来,结果那男子武功超绝,我们二十一人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无奈,带头大哥只好抓了他的妻儿威胁他。那契丹男子依旧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带头大哥见已经死十七个兄弟,只剩四人,十分无奈,他心一恨就把那契丹人的妻子给杀了。那契丹男子见妻子已死,心灰意冷。在石壁上刻了几个字后,便抱着他的妻子跳下山谷。忽然间,“哇哇”两声婴儿的啼哭,从乱石谷中传了上来,跟着黑黝黝一件东西从谷中飞上,拍的一声轻音,正好跌在汪帮主身上。婴儿啼哭之声一直不止,原来跌在汪帮主身上的正是那个婴儿。而那个婴儿便是……”
“那婴儿是谁?”乔峰问道,他隐约可以感觉到自己就是那个婴儿。
“那个婴儿便是你乔峰!”智光说道。
乔峰一听,这话愣了一下,便大声叫道:“不,不!你胡说八道,捏造这么一篇鬼话来诬陷我。我是堂堂汉人,如何是契丹胡虏?我……我……三槐公是我亲生的爹爹……”
智光道:“老衲已是出家人,不会无缘无故来说你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