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雏菊,变成雏菊姊,再来晋升为“嫂子”、“大嫂”。
我很怀疑地看着那些高二、高三的学生,不道他们怎么会对着我这又瘦又矮的小萝卜头嫂子来嫂子去,尤其这些人不是叼着烟,就是满嘴脏话。
后来,我终于迟钝地了解,我的“男人”是谁。
李华成。
我不懂,只知道,他不过是在暑假过后,每天骑着那台拆了消音器,装上音响,多加根排气管的机车来载我上下课,怎么突然我会变成他的马子?
也许这不是什么坏事,不过我却得瞒着父母进行。我能了解,在他们心中,李华成是个不良少年。他国中被当,却神奇地考上高中;高一被当一次,又神奇地升上高二。
算一算,他今年十八,却还在念高二。
我呢?那年,不过也才十四,只是个国二生。
在父母眼中,他是个带坏小孩、欺骗少女的大坏蛋。
在师长眼中,他是个令人头疼的留级学生,三天一小过,两天一大过。只是,他却都有办法拗过去,到今年高二,还没被踢出学校大门。
在兄弟眼中,他是大哥,铁铮铮的汉子,他是势力的代表。
在女生眼中,他是白马王子。
而在我眼中呢?他不过是个偶尔会说脏话的调皮大孩子、大哥哥。
我讨厌烟味,在我面前他不会抽烟;我讨厌脏话,他会尽量少讲;我讨厌逃学,他再怎么痛苦都会风尘仆仆地带我上课,然后“睡”死在他班上。
我喜欢的,他会去做,我不喜欢的,他尽量不做,除了一样——他怎么也不叫我的名字,总是小雏菊小雏菊地喊我。
除了这点,他让我没什么可以挑剔。
“小~雏~菊~”听到这种恶心巴拉的叫法,我也能知道后头的人一定是李华成的最佳帮手——欧景易。
只有他,不会嫂子来嫂子去,可是却会把小雏菊三个字叫得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欧景易染了一头金发,也不管教官一天到晚要剃他头,总是一脸笑嘻嘻,似乎完全没有意厌到,再有一个小过,他就会被踢出学校。
“欧学长,请你不要这样叫我。”我放下扫把,冷冷地跟他说。
“小雏菊菊菊菊~我带话来嘛!”
“欧学长,有话快说,说完请滚。”
“哎哟,人家是替老大带话来嘛!成哥要下课在北侧门等他。”
我可以感觉班上同学又竖起耳朵,“收到,请滚!”给他个白眼,我转身进教室。
还可以听见他嘀咕着:“老大什么女人不要,偏要这营养不良的小辣椒。”
下了课,我走到北侧门,李华成从墙上翻下来,嘻皮笑脸地摸着我的短发,把我拉进怀里。
“干嘛?”
“陪我去吃饭。”他带着那戏谑的笑,勾着我的短发。
“妈妈会骂。”我摇摇头,像往常一样拒绝。
“今天是我生日。”
“爸爸会骂。”他今年几岁?这是我第一个问题。
“我去跟他们说。”说完,他真的拉起我要上机车。
“你疯了!”我拉住他的衣角,不苟同地摇摇头。我知道,父母如果看到李华成,家里一定会闹革命。
“陪我去吃饭。”有时候,他的脾气硬得像头牛。
“我回去问问看。”说完,我跨上他的机车,他才满意地发动车子,离开学校。
我说了谎,十四年来,我第一次说谎。
我告诉爸妈,我要和朋友去逛街。
和谁?
班上的女同学。
早点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