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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樱赶过去的时候,文竹衣无寸缕浑身是血地躺在床上,只剩下一口气,巴巴地看着落樱,等见着她后,就闭了眼。”
站在宋妈妈身后的琪官儿似是不忍地垂下头,旁边的秀露惊恐地瞪大眼。
那只鬼,从她的肩头探起身,张开嘴,发出一声森森的嘶叫声。
巨大的黑气,便缠到了琪官儿和宋妈妈的头上。
云落落目色静然,平缓不见波澜,认真聆听。
封宬注意到,她放在一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落樱当时就差点疯了,抓着桃红问,到底是谁干的。桃红不敢说,还是老王告诉她,是屠爷。”
“原来屠爷早就知晓宋三爷看中了文竹,那晚他吃了亏,心里不甘。见着宋三爷到处找人问文竹,就故意将文竹撸了去,折磨了一夜。才几岁的小姑娘,也没经历过人事,哪能受得住?”
宋妈妈声音微哽,很是难受地直摇头。
封宬看着她这副样子,却极轻慢地勾了唇,眼底讥冷,目色冰霜。
“落樱当时就问桃红,为什么不护着文竹!桃红却说,文竹根本不曾去寻她!落樱不信,说文竹最听的话,定是桃红故意躲懒儿!不想得罪屠爷,把人给丢出去的!桃红便骂她血口喷人。两人就此结了仇。”
身后,琪官儿伸手,递了一盏茶过来。
她接过,喝了一口。
再次叹气。
“唉!”
不管男人女子,入了这烟柳处,便是那断根的浮萍,没了依靠,只能随波逐流。
便是如此,落樱也曾想着,能护这个小丫头一日,便是一日。
哪里料到,这一个只会吃糖的笨丫头,居然会落到如此凄惨的下场。
她花了傍身的银钱,请人给文竹买了上好的棺材,将她葬在了金陵城外一处山林花开的好地方。
心中便是愤懑,也知她这样的人,根本无力为文竹去做更多什么。
可她还是止不住地想,要是文竹不是落在这样的地方呢?要是文竹是被那没心肝的兄嫂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呢?就是卖给旁人做妾,做填房,也好过她们这样下九流的腌臜之处啊!
这样想着,她坐在文竹下葬的山脚大石下,就忍不住地哭。
另一个小丫鬟红袖在旁边劝她,“落樱姐姐,哭完了,就不能再哭了。要是回去让宋妈妈瞧见,她一定又会要责罚你的。”
落樱哪里不知道,却还是瞪了眼那小丫鬟,“要你多嘴!”
然后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又陌生的笑声,“还是这样的脾气。”
她愣了愣,含着一双泪眼回头,就见方子清拎着个包裹,站在一棵树后,朝她看来。
不由意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子清笑了笑,举起手里的包裹,道,“还你的衣裳。”
衣裳?
她忽然反应过来,“你故意来找我?”
只是送衣裳,除非是去了乌衣阁,然后听人说了她的去处。
方子清也不否认,笑着走过来,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红袖,“去旁边玩吧!”
红袖接过,打开一看,一包松子糖!
立时高兴起来!
却又小心地看向落樱,落樱擦了擦眼泪,白了她一眼,“不许乱跑!”
红袖这才捧着糖,跑到了不远的山涧旁看鱼去了。
方子清笑着看了眼,然后在落樱身旁坐下,才转过头来,看她的脸,“还有些淤青,大好了。”
落樱注意到他脚底靴子沾染的灰尘,问:“你还没回家么?”
方子清摇摇头,“明日就回了。”
“……哦。”落樱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笔墨味道:“你的笔墨都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