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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宬本想说,我哪里舍得。
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嗯,容我想想。”
云落落歪了下头,却没再问,然后就跟封宬走到了主屋前。
抬眼,看到了屋内的桌子上放着的小坛子,和白日里匆匆离开时,还放在一旁的水囊,以及摊开的果干。
封宬闻到了一股十分绵长的酒味,走进去,看了眼那坛子,问:“这是?”
云落落抽回手,左右瞧了瞧,到凉榻的矮几上将茶碗拿过来,一边对封宬道,“三郎,你坐一下。”
封宬撩开衣摆坐下,看她将小坛子抱起,往茶碗里‘汩汩’地倒了一碗酒,然后让他跟前一放。
又说:“你尝尝。”
封宬有些搞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不过这酒味确实香意幽人。
他看了眼盛酒的偌大茶碗,微微一笑,端起,饮了一口,随即眼光微亮,朝云落落看了眼。
“味道如何?”云落落一身内侍服抱着酒坛站在桌边,跟个侍酒的小童般专注地看他。
封宬含笑,“入口微辛,夹杂一丝果香,入喉后又有一股回甘充盈口舌,令人齿颊生香。”
又饮了一口,点头,“好酒。”
云落落点点头,将酒坛放下,把那摊开的果干推到他面前,道,“配着这个吃。”
封宬有些好笑,却无法拒绝这小丫头突如其来的热情,瞧了眼她平谧皎淡的面容,伸手,拿了一块果干,送入口中。
喉中的回甘犹在,酒意尚在唇齿中缠绕,这一口果干下去,方才那一口饮下的酒中的果味便立时被激发出来。
封宬自问也喝过不少的好酒,云落落拿出的酒水其实并不是十分罕见的好酒,而是她泡制的法子,简直瞄准了他的品味。
顿时笑开,再次饮下一口,轻叹,“好酒。”
说完,就见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云落落微微俯身,侧面过来,看着他,轻声问:“比起青梅酒,如何?”
封宬下意识点头。
可刚点了一半,又顿住。
——青梅酒?
今日,云落落只在一处,听到过一次‘青梅酒’。
他脑袋‘嗡’地一下,像是被大棒子狠狠地敲了下!
浑身的血在刹那朝头顶冲!
冲的他眼前瞬间一花!
猛地抬头看桌边的云落落,似是不敢相信,又隐隐带着不可察觉的激动与期待,温声问:“落落,为何要问青梅酒?”
“嗯?”
云落落正要转身,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
封宬对上那双淡若月色的眼,满脑的热血骤然便冷却不少。
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为何要问青梅酒?为何,又特意要我进来一坐,要给我喝这酒?要……问这酒,比起那青梅酒如何?”
青梅酒,是宋玥今日故意提及的。其心昭然若揭。
落落……应该不懂这些才对啊!
果然。
就见云落落眨了下眼,想了下,说:“观主从前就说我泡的酒是天底下最好喝的。”顿了顿,又看向封宬,平平和和地说:“我觉得,我的酒,你尝过后,一定就会变成你最喜欢的酒了。”
她说着,又微微侧脸,像是要仔细看清封宬被光影模糊了的神情,问:“三郎现在是不是最喜欢我的酒了?”
封宬看着她。
他明白,她不懂的。
可是,她说的这些,是何意!是何意啊!!!
他简直要被这一脸平静却说出这样烧人心尖话语的小丫头给撩疯了!
端着茶碗的手收了收,好一会儿,嗓音微哑地问:“落落,你当真不知你在说什么吗?”
云落落想了下,却问:“还是青梅酒更好?”
“……”
封宬的眼皮子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就听云落落说:“那我下回泡青梅酒试试?可是观主明明说过我泡的酒最好喝的。”
然后回身进了内室,打开包裹,从里头翻出了一个小小的物事在手里,又绕过屏风走出来。
道,“我不会弹琴,不过,观主教我吹过这个。三郎,你要不要听?”
先前宋玥说起青梅酒的时候。
还提了一句——殿下若是有兴致,奴婢再奏乐一曲,供殿下饮酒。
封宬看她举起来的小小物事。
那是一枚,埙。
土陶烧制的表面并无何鲜艳的色彩,可是上头却有一层蕴含了长久时光沉淀的包浆,以及在光影下透出的,繁复而精致的一圈圈细密的符文雕刻。
他看着云落落,托着茶碗的手轻轻一晃。
碗里的酒水,一圈圈的涟漪叠叠不休。
他没说话。
云落落却已转身,走到门外的台阶上,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