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与我家肇东相交莫逆,”正胡思乱想间,忽听那吴时来低声说道:“请你务必帮个忙。”
肇东是吴康远的字。
“世叔请讲,只要能做到的,小侄自然在所不辞。”赵昊忙正襟危坐,心裏却警惕到了极点。暗道这厮不会让我写诗讽谏皇上吧!
那可是打死不能干的。
“请贤侄写两首诗,与我老师唱和一下。”却听吴时来道明本意道:“这对贤侄来说,当是易如反掌吧。”
‘还好……’赵昊暗暗松口气。无论何时,拍马屁的危险系数,都比讽谏低多了。但他还是一脸为难道:“这怕不太合适吧,我还是个孩子,怎好与元辅唱和?”
“哎,合适的很。”吴时来却摆手笑道:“论起年龄、官位、德望,这大明朝有谁能跟元辅比肩?但文坛不是官场,只要你文章写得好,诗做得好,你的地位就比别人高。不然文坛之中,比王弇州年长者不计其数,却偏偏公推他为盟主?”
“对了。”说着,吴时来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起身到书架上拿来一摞诗稿递给赵昊过目道:“王盟主也为家师写了不少诗,你看看。”
赵昊忙双手接过,一本正经的拜读起来。只见那摞诗稿足足有三十余篇之多,尽是些让人读着都脸红耳赤的阿谀之辞,也不知王盟主是怎么写出来的。
当然,徐阁老帮王盟主的父亲平反,感激之余写下这样的谄诗报答,倒也说得过去。
……
显然,吴时来拿出王盟主的诗让赵昊看,就是给他打个样——看看,人家王盟主都不要脸了,你个小孩子家家的,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赵昊心说也是,只要能帮老爷子起复,我就是管徐阶叫爷爷,也没啥丢人的……不过人家徐阶本来就跟他爷爷一般大啊。
想到这,他便沉声问道:“元辅真能起复家公?”
吴时来闻言稍稍一愣,他还以为诗人都是耻于言利的,没想到这小子把作诗当成做买卖一样。
虽然本质上就是在做买卖。
“今年不宜动作。”他便点头笑道:“开春之后,户部右侍郎将出缺,同时会有吏科给事中发现对尊祖父的处置有误,到时候元辅便会顺水推舟,请陛下考虑格外开恩,补偿一下尊祖父。陛下素来从善如流,定会特简尊祖父的。”
“那好吧……”赵昊虽然情知明年的情况怕是不乐观,但还是同意了对方的提议。
因为就算对方不给他任何承诺,赵昊也会同意与徐阁老唱和的。所谓胳膊拗不过大腿,他连吴时来都不敢得罪,更别说得罪徐阁老了。
而且别忘了,他这根小细胳膊,可是来抱大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