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守正和五个徒孙进去龙门,就不敢再说话了。
只见迎面的照壁上,镶着个大大的‘静’字。
还有巡场的御史手持墨册,立于高台之上,但凡有考生喧哗,哪怕交头接耳,马上便会被记下名字。
这样,不管他的文章做得多好,评价最终都降一等。这在天下高手云集的会试中,等于被判了死刑。
因此偌大的龙门内,一两百名候场的举子鸦雀无声,就连咳嗽都赶紧捂着嘴,唯恐惊动了那两位虎视眈眈的巡场御史。
待到举子凑齐两百人,二门便轰然关上,搜检官便带着士兵开始逐个搜身。
原先举子们听前辈说,相比于乡试时的非人检查,会试的入场搜查会稍微宽松点,甚至只是例行公事。
毕竟举子都是有功名的,且其中还不乏官身者,起码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便也因此有不少人心怀侥幸,偷偷怀挟小抄入场。
谁知今年朝廷竟专门设了搜检官,来监督军士进行搜检,这下可就要了亲命了……
便听一名大嗓门的搜检官,高声喝道:
“身上所有衣物包括鞋子,以及坐垫、被褥、卷带、号帘等物,必须是单层,不可以有裡子!
砚台厚不能超过一寸;笔管必须空心;水杯只能用陶瓷;木炭不能超过两寸;
烛台必须是锡制单盘、空心通底的;糕点等食物都要切开……”
喝令声中,兵荒马乱的搜检开始了,不一会儿便满地狼藉,不知多少不合规矩的物件都被丢在地上。
据说,兵士们会把丢掉的东西收集起来,转手卖给杂货店,还能发一笔小财。
被当成小偷一样搜检,已经够有辱斯文了。
待搜身环节时,就更让举子们倍感屈辱了。
只见赵二爷心不甘、情不愿的解开腰带,一个个掰开身上的纽扣。然后敞开怀,把身上的衣袍,一件件脱给军士检查。
等到全身上下就剩一条犊鼻裈时,他哆哆嗦嗦的抱着胳膊,赤着脚,等待搜检结束。
谁知军士拽一把他的犊鼻裈,低声道:“一并脱下来。”
赵守正登时露出惊恐的神情,下意识紧紧抓住裤头,心说我乡试六次,都没脱掉这最后的节操啊!
“你要抗检吗?!”军师低喝一声,就要禀报搜检官。
“不不不……”赵守正回头一看,只见几个徒孙已经脱得赤条条,在那里被检查了。他便知道,自己也逃不过这一劫了。
只好两眼一闭,把犊鼻裈往下一扯……
爱咋咋滴吧!
在两个军士艳羡的目光中,赵守正晃悠着趴在墙上,面目扭曲的接受完了最后一步搜检。
而且是两遍……
等到重新穿起衣裳时,赵二爷竟不由自主的落泪了……
他终于理解烈阳徒孙为何会愤然而出,发誓不再入考场了。
这他娘的太屈辱了!已经不是有辱斯文了,直接不把人当人了!
他登时就想步烈阳后尘,大声宣布自己不想努力了。
可赵二爷毕竟是赵二爷,最大的优点就是心态阳光到了极点。
下一瞬,他便转念想到,反正已经屈辱过了,这么出去岂不更亏?
再说祖宗还给考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