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说笑间,忽见赵昊一行,用门板抬着赵守正,悲悲戚戚从承天门中出来。
虽然才当官一个多月,可众人对这一幕并不陌生。
半个月前,吏科给事中石星,就是被这样抬出来的……
“兄长!”惊呼声响成一片,众同年潮水般涌上来,把赵守正围了个水泄不通。
“兄长,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兄长!”
“兄长……”
听到那一声声悲如杜鹃泣血的呼唤,赵守正便想睁开眼,跟他们说自己没事儿……除了腚,火辣辣的疼之外。
却被赵昊毡子下的手拧了一把。
他赶紧闭上眼,不敢吭声。
“诸位莫慌,家父只是晕过去了。”便听赵昊对众人大声道:“还请让出条道来,我们赶紧找大夫,为他医治棒伤!”
“哎,好好。”同年们忙不迭应声,旋即反应过来,齐刷刷问道:
“什么?棒伤,难道兄长被廷杖了?!”
“嗯。”赵昊强忍着悲伤点点头。
“为什么?!”震惊不解之声,登时响彻承天门。“廷议的结果不是免于处罚吗?”
“唉,这是徐阁老致仕的条件啊,小阁老和董廷尉还在那盯着呢。”王武阳便愤懑的指着身后道:“陛下要是不处置师祖,他们就赖着不走了。”
“什么?!”一众年轻官员跳脚问候起,徐璠和董传策的八辈祖宗来。
恰巧这时,那二位带人从承天门里出来。
看到这边群情激愤,徐璠等人直觉不妙,赶紧想溜。
“站住!”看到两个奸人做贼心虚要开溜,暴躁老哥们立马撒开步子追上去。
“奸贼,哪里走,爷爷要捏出你们的脑花来!”
“给老哥哥报仇啊!”
可把徐璠和董传策吓坏了,这要是被这群疯子逮住,还不得给打成菜瓜?
“拦住他们!”两人吩咐朱文科几个御史一声,然后撒丫子就朝右安门跑去!
“不要追了,大家好好说……哦……”几个妄想螳臂当车的御史,转眼就被淹没在人潮之中。
然后一众隆庆二年的年轻官员,继续朝两个元凶追了上去。
徐璠和董传策一路跑出右安门,双手支腿,拉风箱似的喘着粗气。
“呼呼,累死我了……”
“快跑,又追上来了。”董传策指指身后,伸着舌头道。
“拦住他们!”徐璠赶紧对两人的轿夫和随从下令,然后也顾不上坐轿了,继续撒丫子往西跑。
于是,这日西长安街上的百姓和商家,便有幸目睹了一幕两位三品大员在前投跑,大群八品小官在后头追的奇景。
“呦,这是细狗撵兔呢?”揣着袖子看热闹的北京老百姓,便兴致勃勃的给双方加油喝彩起来。
“比昨天那出还热闹呢!我大明的官老爷,真是元气满满啊。”
“快跑啊,别让人抓住呀。”
“追呀追呀,抓住了就让你们嘿嘿嘿……”
幸好,小阁老家就在跟前儿,两只受惊的兔子窜进府门,用尽最后力气嘶声喊道:“快关门,关门!”
然后便在门外细犬的吠叫声中,相继瘫倒在地。
这一局,却是兔子险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