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要种两季稻,但我们江南的气温还是不够,种两季稻时间太紧,弄不好就会耽误了晚稻。”赵昊笑道:
“所以孟河先生采用地窖育秧的方式,把稻种提前种在这浅浅的地窖里,晚上盖上草席子,白天掀开接受日晒,便可提前长出秧苗。等到气温合适,直接把秧苗插|进田里,等于抢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赵昊像在说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道:“晚稻也可如法炮制,这样种两季稻的时间也很宽裕了,再也不用担心春暖太迟、秋寒过早了。”
“呃……”老者有些被打击到的样子,一屁股蹲在田埂上,喃喃道:“原来这法子不是老夫独创的,你们昆山那边也知道。”
赵昊忙安慰道:“昆山那边并不会提前育苗,整个江南都是四月插秧,我们自然也不例外。”
“那你……”老者抬头看着赵昊。
“我也是方才听了孟河先生的话,才灵机一动想到的。”赵昊忙笑着解释过去,他当然不能说,这在后世都是常识了。
但这常识,正是眼前这位老者,带给华夏百姓的。
他就是大明的袁隆平——溧阳之光马一龙。
这位马一龙老先生,跟马克龙、马应龙、马卡龙,并无任何关系。
人家可是书香门第、世代官宦出身。他的父亲、叔叔,都是进士出身。马一龙本人,更是顺天府的解元,嘉靖二十六年进士,与张居正一起选庶吉士,可谓前途无量。
但他们这一科,都遇到了一段难捱的光景——他们一入仕途,便遇上了严嵩构陷夏言,目睹了首辅弃市的惨烈一幕。接下来的十几年里,朝堂暗无天日,奸佞当道,对任何有良知的官员,都无比的煎熬。
他们中有人选择了与严党死斗,比如杨继盛。有人选择了隐忍以待,比如张居正。也有很多人,选择了弃官归乡、不为五斗米折腰,比如马一龙。
马一龙五次上疏、乞养老母,终于在嘉靖三十八年从南京国子监司业任上致仕。
回到溧阳老家后,他便开办了这所务本书院。立志培养会种地、懂农民的读书人。
因为他认为‘农者、天下之大本也’,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根本不会把农民和农业放在心上。让这些人当官,只会给农民带来灾难,动摇国家的根本。
只有真正会种地的读书人当了官,才能知道农民是怎么想的,才能不被奸民胥吏蒙蔽。虽然这不一定能保证他们会做个好官,但至少可以让他们不会好心办坏事。
此外,他还捐资设义田,招募农民垦种,采用分成制,把收获的一半给佣工,另一半为县里修桥铺路、捐资助学……赵昊在昆山搞得职工农场,就对他多有借鉴。
因为马一龙根据自己的农事经验,编纂了好些农业着述。比如《农说》、《农经》等等,从稻桑棉的种植,到农业生产的安排,还有农具、肥料、育种、病害防治等各个方面皆有阐述。
就这么说吧。溧阳的土地,每亩能比别处多收一石,皆拜他所赐。
赵昊专程前来,就是想请他出山,担任江南集团的总农技|师。
想想吧,只要有他在,种两季稻非但毫无风险,每亩还能多收一石。六十万亩地就是六十万石!
仅仅一个昆山,每年就能多收入一百万两银子以上!
这马一龙才是真正的财神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