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失大了去了。我们这边只有海图和星图,是三宝太监在最后一次下出海前,感觉文官对下西洋敌意深重,所以在宝船厂留下了必要的备份。”杨帆叹口气道:
“而兵部车驾司的《出使水程》,包括郑和七下西洋所有原始资料。除了海图和星图外,还有皇帝敕书、船队编制、名单……以及最重要的航海日志、账目等,这些全都被烧了。”
“这海图只能告诉你航线,星图只能帮你修正航线,只有航海日志,才会告诉你真实的海况,航行中会遇到的所有问题……那可都是用无数人命换来的教训啊。”
“本公子没骂错,刘大夏果然还是千古罪人!”赵公子决定,未来五千料海船还是叫‘千古罪人刘大夏号’。
……
“那这些海图和星图,能借本公子看看吗?”赵昊试探问道。
“哎呀,这是龙江厂的机密啊,不得外泄。”杨帆一脸为难道。
“都是废纸一样的东西了,机密个屁。”赵公子一脸不悦道:“我把芜湖的船场都收编了,你的订单没了。”
“噗……”杨帆一口酒喷到赵昊胳膊上,他赶紧上前一边用袖子擦拭,一边讨好道:“不要啊,公子不要如此残忍。没了订单,下官会被小的们活撕了的。”
“那……”赵昊眯眼看着他。
“小人自己抄录过一份,分毫不差,作为私藏。”杨帆说着起身,到后宅半晌,返回时从袖中掏出厚厚的一本册子,小声道:“就当纪念品送给公子了,这总成了吧?”
“你这厮,就是属驴的,不抽不老实。”赵昊白他一眼,接过那册子翻开一看。
见是一幅幅连贯的分页海图。虽然一如现在所有的地图,比例严重失真。但好歹能将沿途的山海岛屿标注清楚。
当然,这套海图还是极其珍贵的,因为航线上精确标注了一百零九条针路。一名合格的船长,凭着这套针路就能从南京航行到非洲。
赵昊虽然从没操过船,但他可是立志成为航海王的男人的,这一年来没少翻看《海道针经》、《顺风相送》、《指南正法》之类的航海书籍,还向米老叔、马长老这些老船长请教过,看懂针路至少不成问题。
他知道,船上用水罗盘来指示方向,罗盘共有四十八个等分刻度。每个刻度就是一针,针路就是告诉你,该朝哪个刻度航行的。
譬如海图第一页上,‘太仓港口开船用单乙针一更平吴淞江,用乙卯针一更到南汇嘴’这段,就是说,从‘太仓港口开船用105度方向,经过一更,也就是2小时24分钟便能到吴淞江口。再往97.5度方向航行,用一更时间便可到浦东的南汇嘴。’
再配合牵星过洋图修正航向,便可以一直南下穿过中国南海,向西穿马六甲海峡,经印度去往波斯湾、红海和非洲了!
看着那海图上,占城、旧港宣慰司、淡马锡、苏门答腊、锡兰、木骨都束、忽鲁谟斯……那一串串或是许久不见,或是似曾相识的地名,赵公子眼眶竟然湿润了。
我们曾经领先一百年,但我们现在落后了一百年,我们要重新领先一百年!
这就是本公子的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