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这才醒悟到,这年代的士大夫都是水旱两栖的,而且自己这样说,确实也容易引起误会。
“好好好,到时候找个大美女……”他便从善如流道。
“你还真找啊?”马姐姐熟练的把手伸进他的衣襟里,拧了一把。
“那就找个丑的!”赵公子一个哆嗦,多冷啊。
“这还差不多……”马姐姐的声音能腻出水来。
车外,警惕注视着四周的高武,看到马车开始微微摇晃,便做了个慢点走,绕远路的手势。
所以,高大哥才是毫无私心对公子的那个……
……
转眼到了翌日一早,张居正的抬舆刚在文渊阁前落下,就见中书舍人沈应奎早就等在那里了。
“张相,玄翁有请。”沈应奎生得仪表堂堂,英气勃勃,礼数也十分周全。
但张居正就是不喜欢他,因为此人乃是那黑白通吃的邵大侠的女婿。据说他当初在岳父和高拱间奔走联系,为高阁老起复出力不少。又因为他有秀才的头衔,高阁老回京后筹功,便将他安排进内阁,担任制敕房舍人。
这虽然只是个从七品的芝麻官,但掌机密文书,位置很是紧要。而且高拱对他十分信任,让他日常随侍左右,有事便负责跑腿传话,可见高拱和邵芳的关系有多紧密。
对高拱将一个江湖人物带入内阁,张居正自然有说不出的腻味。
他还听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东厂冯公公说,那邵芳与陈洪的关系也十分亲密。如今就没有那邵大侠办不成的事,一品大员、公爵藩王都要求到他头上。
邵芳此人还貌似谨慎,实则十分张狂。听说就是尚书侍郎,他召唤一声,也必须马上赶到,不然就翻脸不认人,以后休想再找他办事不说,他还会借高拱之手,给对方小鞋穿。是以京中大员无不诚惶诚恐,小心应付这位樗朽先生。
这让邵大侠不可遏制的膨胀起来,真把自己当成了手握日月、口含天宪的大人物。据东厂侦知,他在自己的书房内,另设了一个小屋专门与人密谈,并在门口贴着一张字条,榜曰:‘此议机密处,来者不得擅入。’其嚣张程度可见一斑。
张居正十分后悔,他当初也通过邵大侠和高家庄联系过几次,摊上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百五,不知什么时候就把自己卖了。
但高拱信任一个人就毫无保留,他拿邵大侠也没办法。只能暂且收起厌恶,点点头,跟着沈应奎进了内阁,上去二楼尽头,来到高拱的房间。
沈应奎上茶后,便识趣的掩门出去。
张居正屁股还没坐热,高拱就迫不及待问道:“叔大,和赵小子谈得怎么样?”
“惭愧啊肃卿兄。”张居正露出一丝羞赧道:“昨晚见了那小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盘问了他一顿,又骂了他良久,到最后也没说几句正事儿。”
“哦?”高拱闻言一阵目光闪烁,不禁大笑道:“怎么,他和令爱的事……果然是枳句来巢、空穴来风?”
“唉,家门不幸啊……”张居正露出一脸有气没处撒的郁卒道:“这次真让肃卿兄见笑了。”
高拱和张居正处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不谷这副有气无力的表情呢。他只有一个闺女,能体会到那种浪的正欢被偷水晶的感受,自然不会再往他伤口上撒盐,安慰张居正道:“叔大,想开点,那赵小子除了种不好之外,怎么说也要啥有啥,算个良配……”
“呸!他配个屁!”张居正却忽然涨红了脸,失态低吼道:“那杀材脚踩两条船,我恨不得阉了他!”
张居正越是这样发火,高拱就越是深信不疑,越开解他道:“哦,是吗?男人嘛,互相理解一下吧,你不也刚纳了两个美妾?”
“怎么扯到我身上了?”张居正老脸一红,咬牙切齿道:“我吃饱了撑得,管他纳几个妾了?问题是,他另一条船上是长公主的闺女!”
“哎呀,原来传闻是真啊……”高拱心裏有些幸灾乐祸,没想到张居正半生骄傲,在闺女身上栽了这么个跟头。“怎么,他还想要你闺女做妾不成?果然是那老骟驴的孙子,整天就知道想屁吃!”
“那怎么可能?!”张居正登时勃然作色。当初徐阶把孙女嫁给严世蕃的儿子做妾,就让人家在背后笑话了好多年,他何其自爱,怎么可能重蹈老师的覆辙?“那种事,仆是绝对不回答的!”
“那让他跟长公主的女儿断掉?”高拱又出主意道。
“要是能断掉,我还至于向肃卿兄诉苦吗?”张居正叹口气道:“实话跟你说吧,那孽畜是个风流情种,此外还有几个女人不清不楚,他是一个也不想舍弃。”
“是么?”高拱也听邵芳说过赵昊和江雪迎的事情,现在听张居正说,那小子居然都想娶,还哪个也不想亏待。这让他不由露出了轻蔑的神情:“看来是老夫高估了他,胸怀大志之人,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