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也知这世俗之道便是如此,且也不苛责她:“这外人如何想着,里头人关上门过好自个儿的好日子,也就没什么了。那上门女婿也非全都不好,村里头的莫大哥可不就是上门女婿吗?虽是外地的,家中穷,但好歹是个踏实好过日子的人,找这般的人,夏至又是个能干的,不是我说,这留在家中,可比嫁出去舒坦多了。且不说那嫁人,若是眼前一时蒙蔽,也并非都会是乘龙快婿。”
花氏知她宽慰她,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说的也是,这留在家里头,没有公婆,倒是舒坦多了。”
“若是真担心招上那狼心狗肺之徒,且不妨两头,找那些个厚道人家,若是夏至能生个两个孩儿,一个跟着姓沈,也就不怕那上门女婿偷窥家财,亦是可给夏至找个好人家......”江氏举了一些方法。
花氏心中略得宽慰,平和许多:“思娘一番话,当真是心中宽慰不少。”
“我也是不忍夏至这般好的闺女整日郁郁寡欢......”
同江氏聊完后,花氏便是去找夏至了,两个人在屋里说了好一会儿,皆是哭了,待出来,却也是雨过天晴,花氏带着夏至、秋分回家了。
蜜娘却是极为不舍,拉着秋分不想让她走,可秋分虽不想花氏,可也想家,这边毕竟是别人家,即使是沈三这个叔叔家,也没得自家好。
秋分走后,蜜娘又恢复了往日的日子,同范先生读书习字,和沈兴淮学那画画,她似是天生有那根筋脉,于书画方面极为有天赋。范先生亦是得趣,又疼爱她,恨不得将自个儿会得都教给她。
沈兴淮父子埋头苦读,沈兴淮对那诗词一类,颇不开窍,许是现代都写作文,那赋倒是没什么,可那诗词却是难倒了他,脑中就无诗词那根筋,像个半天才挤出一首,还不怎令人满意,当真是气坏了范先生,他的诗词天下传唱,却是遇上这般不开窍的徒弟,这晚年的名声也算是毁他身上了。
沈兴淮也努力过,可受上一世的思维影响,若是写一篇作文或是论文,他洋洋洒洒三四千字也没什么,可诗词就简简单单那几个字,却是为难他了。
沈三倒还比他好些,毕竟以前也是个读书人,酸诗也没少写,就是范先生看一眼不忍再看的那一类,可好歹也是能写出点东西来。
范先生下决心给两人补一补那诗词,这考举人可比秀才要求高了不知多少,诗词占了不少比例,好歹要能写出一两首像样的。
蜜娘坐在那儿晃着小脚丫子,听范先生讲课,也不管听不听得懂,听得津津有味,倒是会背上几首诗了,摇晃着小脑袋,学着范先生的口吻:“西塞山前白鹭飞......”
她惹人怜爱得很,许是因家中人保护得好,亦是有那纯真的天性,却也不是不知事,只是未被那世俗沾染,家中门楣一日且高过一日,那等蜜罐子里的孩子,江氏同沈三在教养上却从不松懈,她也聪慧乖巧,虽是古灵精怪了些,但亦是知礼义廉耻的。
这一晃到那五月,便是蜜娘的生辰,同端午节靠近,家家户户都开始裹粽子,肉粽蜜枣粽,这儿爱吃甜,做粽子的时候都会做一半蜜枣粽,用红线和白线缠起来区分。然后又会拿些艾草,挂在门上驱恶辟邪。
还有那咸鸭蛋,若是腌得好,出那流黄,拌在粥里,就呼啦呼啦吃完了一碗粥。
镇上不比县里热闹,但这日十村八里的人也都会来看那赛龙舟,旁边个小茶馆里也都会押注。
那河道小,只能塞得下两条船,就这两条不大不小的船在那儿竞赛,两岸坐满了围观的人,也是一种难得的乐事。
蜜娘想看赛龙舟,江氏同沈英妹待几个孩子一块儿去,到那茶馆的二楼,窗户一看,可清楚看到下面的情形,两姐妹挤在窗户边上,兴致冲冲地等着那龙舟。
“姆妈,我饿了......”刘愫说道。
沈英妹还能不了解她,可不是饿了,估摸着是嘴馋,想吃些东西了。也不说破,让那小二上了些糍粑。
小儿都爱吃这些东西,那糍粑炸过刷上一层酱,有嚼劲。
蜜娘看着金灿灿的糍粑,咬上一口,却是一直没松口,在那儿愣了一会儿,待松下嘴巴,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一颗门牙黏在了糍粑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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