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鹿鸣宴办在蘇州城的状元楼, 由知府大人主持举办, 亦有不少蘇州府的大人物, 让那些个举人们激动不已。
这做举人的, 年岁差异也颇大, 有白发苍苍的, 更有那年轻俊生, 不过处在三四十岁左右的居多,其中有位十八岁的举人是其中最年轻的,已有不少人家看上了, 被几位大人带过去交谈,也算得春风得意。
沈三周身也有不少人围着,他在那一圈中年男子中还是挺显眼的, 他虽已过而立之年, 但他身姿挺拔,相貌不凡, 一点也不像那身材阔绰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 观其穿着配饰, 亦不是那等穷酸的读书人, 家底不俗。
俗话说穷酸秀才穷酸秀才, 那些读书人不事生产,一心只读圣贤书的, 全赖家中,若是有那些个家底丰厚的倒也罢了, 若是那些不知变通又无家财的, 即便是成了秀才,也是那穷苦人家。
也是有那些得了功名好好经营家业的,不一味地追求科举,倒是比那些白发发苍苍才中进士的人过得好,蘇州府中的大户倒是乐意将女儿嫁与那般人家。
不少人探听他家中的情况,沈三且是笑笑不多言,只道家中行三,膝下有一子一女。
这鹿鸣宴亦是结交人物的好时机,蘇州府的权贵们希望笼络更多的新贵,而那些新贵们也希望能够攀附高门大户。
沈三谈至一半,且门口传来骚动,“巡抚大人来了~”
屋里头都静下来往下门口,下意识地去观察自己的衣冠仪容,按耐住内心的激动,那巡抚大人掌管整个州可是比知府大人还大的官。
那知府大人便立即从上头下来了。
巡抚大人终于进来了,穿着官服,非想象中那等年纪大者,那巡抚大人发丝乌黑面白五官端正,唇部上方有许些胡子,且不过四十来岁的模样,竟已是一方巡抚哩!
“下官见过巡抚大人!”知府先行礼,后边的人再接着行礼:“下官(草民)见过巡抚大人!”
那巡抚大人颇为和蔼,亲自扶起知府大人,道:“各位免礼,无需多礼,此次鹿鸣宴的主角可是在坐各位,我和鲁大人且也不过是个陪衬。”
鲁大人挺着圆溜溜的肚子,笑着附和:“哈哈哈,陈大人说得对,大家随意。”
话是这般说,可哪儿真能在两位父母官前放飞自我?!
巡抚大人的到来也是让这鹿鸣宴愈发热闹,大伙也都卯着劲,盼望着能得几位大人的赏识。沈三且不过得七十六名,水平一般,于诗赋一块本就没个兴趣,也就是凑个数。
那位十八岁的少年举人倒是能出口成章,于诗赋一块也甚是在行,只沈三瞧着,他被旁人也是追捧得不行,只不过这般年轻,飘忽些也正常。
沈三倒不往里边凑,坐在靠后边自顾自喝酒,偶尔同身旁几个人聊一聊,也算得自得其乐。
且有那小厮走过来:“沈举人可在?”
沈三不确定他叫的是否是他,据他所知,同榜举人中有四位姓沈。
“沈振邦沈举人可在?”小厮似是明白了,说的清楚了些。
沈三站起身:“在。”
小厮笑着行礼:“巡抚大人要见见沈举人,沈举人乡试的策问写的不错。”
沈三能感受到周围人看他的目光都变了,沈三也疑惑,他的策问就算不错,可也应有不少比他好的,毕竟他才七十六名。
他跟着小厮从旁边过去,并不是带至上首,而是旁边一个比较清静的位置,座位上只有那巡抚大人一人。
这算得年轻的巡抚大人温和地做了个请坐的姿势,沈三朝他请过礼后便落座。
“我看过你的策论,觉得颇有心意,有几处疑惑还望沈举人能够替我解惑。”陈敏仪笑眯眯的,那小厮递上一盏茶水。
沈三忙说:“不敢。”
陈敏仪应真是看过他的文章,两人就着文章谈论了一会儿。
陈敏仪喝口茶水,状作无意地问道:“沈举人师从何人?沈举人的字也颇为不错。”
沈三作为商人的敏锐,只觉这巡抚大人同他聊这么多,实则从这一句开始才是他想问的,且是说出惯用的一番说辞:“师从岳父,岳父早在十多年前便仙去了。岳母替家中小儿找了一乡野先生,且有些能耐,如今便跟着他学上几分。”
听沈三喊范大人乡野先生,陈敏仪嘴角不受控制,端起茶盏掩盖一下,轻咳两声:“那乡野先生倒是不错。”
沈三也装作听不懂他话语里的意思,端着茶盏喝茶,二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聊过几句,且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