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誓之后,这些列成队的青年齐声响起了国歌,先是这些青年在唱,接整个码头上送行人们也跟着唱了起来,槟城的码头上响起东南各地方言唱起国歌,当国歌唱罢之后,这些青年人便开始列队登船,每个青年都是一身绿军服、头戴军帽,迈着坚定的步伐登上邮轮,在伴着这些青年上船的音乐声中,啼哭声、呼喊着亲人名字的声一时间笼罩着整个码头,槟城的码头弥漫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壮气氛之中。
“哥哥!哥哥!”
当邮船升起舷梯的时候,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从远处奔来,跪在码头边上放声大哭,一边大哭着一边大声的呼喊着。
“小弟,小弟!告诉爸妈,我回祖国助战,请他们原谅我的不孝!打败了俄国人,我马上回来!……”
站在船舷边的一个青年看到码头上哭跪在地上的少年,认出那是自己的弟弟后便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不忍告别年老的双亲悄悄地走了,此时此刻听着弟弟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更是心伤欲碎,这时唐山号已经缓缓地驶离了码头弟弟还跪在码头上哭!弟弟哭声还是那么的撕心裂肺!心情沉重青年看到伙伴们也都沉浸在别离的伤感中。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率先唱起战歌,于是不由得精神一振,跟着引吭高歌起来:
“我们的雄心和热血共鸣,我们的队伍向祖国前进;我们用生命作胜利保证,在我们面前永远是光明。好儿郎今天显出救国本领,南洋儿郎齐奋起!为了祖国,亲爱的祖国——!负起这次神圣战争的伟大使命!”
唱着唱着,船舷边的青年们也都慢慢跟上来,渐渐变成了全体大合唱,大家眼里闪烁着刚毅的目光。雄壮的战歌伴着南洋赤子踏上回国抗战的征途。
“嘟……”
在响彻码头的汽笛声中和战歌声中,唐山号驶离了码头,随着唐山号的渐行渐远,码头上的送行的亲人们的哭喊声听不见了,码头上的身影也看不见了!
当唐山号驶离离码头的同时,在距离槟城千多公裡外的陕北米脂县的县政府旁,早已经挤满了数百名从各地赶来的年青力壮的壮丁,他们有些紧张地看着县政府旁那个挂着白色牌子的院落。
而在院外的路边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不停的指着警棍喝令着这些壮丁排好队。这些穿着黑警服的警察看着这数百号壮丁,不禁有些感慨,这西北省就是财大气粗,一个月十三块钱的军饷,让米脂县身体不错的爷们都抢着去西北当兵打仗。
不过一个月十三块钱的军饷的确着实不少,要是光荣了,还有五百块钱的抚恤可以拿,与其在这裏受穷到不如去吃这口断头饭,打他娘的俄国鬼子。
“米脂县双湖峪李家村李梁山,24岁,身体甲等。父母双全,兄弟四人,末婚。”
在院内一个年青的书生,在登记簿上记录着先前的刚体检结束一个年青壮丁,这裏西北边防公署设在米脂县的募兵办事处,也就是原本西北公司的招工点,按照公司和公署的指示在这裏招募新兵,不过几千的功夫,已经前后有二千多人报名,不过通过体检的只有一半。
“给你拿着号牌,到北城集合点集合。”
青年书生记录好这个人的资料后,于是便把一个号牌交给了眼前的这个青年壮丁,同时开口说道,之所以详细登记他们的资料,是为了他们牺牲后方便发放抚恤,
“谢谢!谢谢长官!”
李梁山接过号牌之后,高兴的对眼前这个书生说道,到北城集合,那就意味着自己通过了检查,一到北城大就能从那里领到一百块钱的安家费,有了这一百块钱,老二、老三和老四他们的婚事就有着落了。
“娃!把这碗托、卤煮驴板肠吃了吧!等到了西北,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吃到家里的碗托,若是……闻着这味,就能找着回家的路了。”
在一个小饭馆裏头,李老汉点了一份碗托和卤煮驴板肠,吸着旱烟对眼前的儿子说道,这送儿子去西北当兵打仗,也是不得已,家里实在是穷,有了这一百块钱,他们兄弟三才能有钱娶房媳妇。
“大!放心吧!俺命硬!死不了!”
大口吃着从来没吃过了香喷喷的卤煮驴板肠李梁山开口说道,在李梁山看来,与其在这穷死,到真不如要去西北当兵打仗见见世面。
“绝对不行!告诉鸿飞,如果他敢接一个大学生到西北当兵,我要他的脑袋!连上报都不上报就擅作决定!他不是说学生们的爱国之心难却吗?好!他弟弟不是不上学了吗?回电告诉他,让他动员他弟弟参军!还有告诉各地办事处、分公司,不准接收的在校大学生参军,如有违者军法处置!”
看着手中的从京城传来的电报,司马愤然拍桌说道,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驻在北京等待与各国交涉边防公署的外交专员范鸿飞,竟然在面对十几名大学生的请愿时,许诺将安排他们到蒙古参战!
这一次西北全省动员,司马特意强调所有教师、学生不在动员之列不需响应动员令,即便是在军力不足的前提下,都未曾动员这些力量。原因就是因为如此这般是得不偿失,上一次西北动员时大量的高中生到军队参军,都让司马有些后悔,最后把这些高中生大都推到了军校接受军官教育,现在到好范鸿飞竟然答应上那些大学生来西北当兵打仗,在这个时代,中国一万人中才仅有大学生一人,如果在战场上丢了性命,那不是救国不是爱国,而是祸国,是在拿国家的未来去牺牲。
“主任,范专员也是一片爱国之心才会如此,您不必这么生气!范专员的弟弟已经到达西北了,并且已经在外区志愿兵登记处登记了!范专员虽说考虑稍欠周道,但是其爱国之心绝对没有一丝虚假。”
见主任接到范鸿飞的电报后如此愤怒杨永泰连忙劝道。
“畅卿,你记录一下。兄弟悉闻,自动员令下发、尤其是俄人悍然发起对我国侵略之时,各地青年学子为响应祖国召唤、保衞祖国之国土,纷纷集团赶赴西北,誓死效忠祖国,保衞祖国。其爱国之情、爱国之心自不用多言,中国青年如此,国之大幸、民族之大幸!然我们切不可忘记战时应作平时看,切勿为应急之故而丢却了基本。我们这一战,一方面是争取民族生存、保衞国家领土完整,一方面就要于此时期改造我们的民族,复兴我们的国家,所以我们教育上的着眼点,不仅在战时,还应该看到战后……要知道教育是千年万年的大计,所谓‘百年树人’,一个国家,要建国,要强盛,就要培养无量数的人才,以为领导,以为中坚……教育是立国的根本,尤其当国家临到存亡断续的关头,成为绝对的需要,这是一个国家最强韧、最可靠的生存力量。请婉劝各地学子安心课堂,他朝胜利之时,必是祖国大建之日,届时必定是青年学子为国尽忠效力之时!立即把这份电报……我再考虑一下!”
原本有些愤然的司马在电文说了一半的时候,突然把话止了下来,司马这时意识到自己在犯一个错误,那些青年学生固然是中国的未来建设的希望,但是如果说自己发出这么一份通电的话,无疑是在朝那些青年学生心中的爱国激|情中泼冷水。
这时司马想起国人最大的通病之一,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很多青年学生和文人大都是停留在嘴上的爱国,但是却鲜有将爱国之心付之于实际行动,有那么一些愿意将其付之行动的青年愿意以生命保衞祖国,如果自己还阻止的话,无疑等于助长了这种不正常“爱国”气焰。
“主任!其实……如果您想保护那些青年学生,我们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而不是这种泼冷水的方式,咱们可以用一种学生们可以达成自己愿望,并愿意接受的方式,来达到保护他们的目的。”
见主任话说了一半在那皱着眉在思考着的样子杨永泰便开口说道,杨永泰并不赞同主任发这份电报,见现在主任不说了,知道主任应该是已经意料到他的恶性影响,于是便开口说道。
“换一种他们可以接受方式?你来说说看!”
听到杨永泰的话后司马皱眉重复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现在刚刚打赢这一小仗,以后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如果能换一种他们可以接受的方式,又能保全他们,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夜色笼照着的大理这座西南城市,在凌晨的时候整个大理城中几乎看不到什么亮光,只有核石板路因为刚下过一场雨的原因,在月光、星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点点光亮,而此时在大理城中的一座木楼里二楼的阁楼上仍然亮着灯光,在阁楼窗旁的书桌上一个青年人正在书写着什么。
“亲爱的父母亲,别了,现在什么也不能阻止我投笔从戎了……此去虽然千山万水,未卜安危,但是,以有用之躯,在有用之日,尤其是在祖国危难的时刻,正是青年奋发效力的时机。这时候,能亲眼看见祖国决死斗争,能亲身参与这场关系到国家复兴的战争之中,自己能替祖国做点事,就觉得此生无负于祖国了!”
当写这封信后,穿着一身整齐的青年人便把信装入了信封之中,正对着房门放在桌上,就在这时前窗外传来几声有点儿像是夜猫的叫声,听到外面的声响后青年便朝房仔细看了一眼,像是要记住这裏一般,然后便背着桌旁的背包站到了桌子上,在从窗户钻出去的瞬间,青年人看到桌上的一副和家人的合影,于是连忙把从相匣中把照片取了出来放进了口袋,随后顺着窗边系着的绳子滑下了木楼。
“我来吧!咱们得快点,别让他们等急了!”
这个青年刚一顺着绳子滑下楼,小巷中就穿出几个人影,其中一人看着正试着把绳子扔回去的青年说道,然后随手接过绳子拌了两下后便扔了上去,几人便提着包裹朝巷外快步走去。数十分钟后,当大理的城门刚一打开的时候,在守城门护兵惊奇的眼光中,几十名青年人便朝城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