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三千华里的朝鲜半岛如同从亚洲大陆伸出的一个肥胖的拇指。它直指日本四大岛屿中最南端的九州岛,很容易引起对方越过狭窄的对马海峡的入侵。从朝鲜的主要港口釜山到日本内海入口处下关,全部航程仅一百英里稍多广点。朝鲜半岛把靠近北极的鲸海与黄海分隔开来。
在朝鲜北部陡峭的山峦上可以见到成片成片的高大常青树木。其间还可看到险峻的花岗岩绝壁从上千米高的山岭上陡然直下。在这种地形作战,军队无法越过无路可行的山脊,保持一条稳固的战线,甚至无法保持相互间的联络。在整个这一地区,道路蜿蜒袖折而且相互间隔很大。山地间大都是些羊肠小道,人员和牲畜只能一个一个地通过。这裏的森林为徒步的敌人提供了极好的荫蔽条件。
无数狭窄的山谷、令人头痛的羊肠小道以及刀刃一样的山岭,能使害怕进入无路可行的山地的高度机械化军队寸步难行,相比于仍处于骡马时代的日军,国防军的现代化,随着深入朝鲜后,越显得成为缀累,尽管几年来,情报部门通过一切方式获得朝鲜地图,但是前进的军队在地图上找到的一些道路不是国防军卡车、坦克根本无法通行的羊肠小道,就是一些几乎根本不存在的道路,尽管由抵抗力量和朝鲜独立军派出的大量的朝鲜向导弥补了地图上差异,但国防军的行军速度完全被拖累下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轻步兵师尤其是第一、二山地步兵师反而成为了最适合在朝鲜作战的部队,尤其是国防军第一、二山地步兵师,他们没有装甲车辆,只有少量的可拆卸式山地榴弹炮,他们不为复杂的通信手段所
累,装备轻便,只携带手中的轻武器、他们早习惯于各种极端恶劣的天气,习惯于在行军过程中忍饥挨饿。他们有高度的纪律性,经受过严格的训练。所以,在这裏山地步兵有许多实施机动和荫蔽的绝好机会。
入夜后,在通往临津江方向的盘山公路上行驶着一辆接一辆的汽车和吉普车,这些车辆夹杂在步兵队列里,车灯将山体峭壁照的通亮,在狭窄的山道上行军,汽车的速度并不快,所以行军速度很慢。
第一山地步兵师师长穆白坐在一辆吉普车里,身子随着吉普车的颠簸而摇晃着,耳畔不时传来一阵阵汽车的喇叭声和嘈杂的人声。
“操他娘的,这种行军真憋得慌,一夜走不了五十里,跟他娘王八爬一样!”
对于战前从西藏调回晋升为第一山地步兵师长的穆白而言,穆白希望错着这一战打出自己名堂出来,穆白知道自己出任第一山地步兵师师长其间的纠葛,在很多人看来,自己尽管资历够老,但是除了带着蒙古兵进军西藏时,来了个千里行军式的奇袭,未放一枪一弹彻底收回了西藏,但是自己却没有任何“战争经验”所以出任这个师长并不合适。
而山地师在朝鲜将发挥重要作用,让一个“菜鸟”出任这一重要职务显然有些让人放心不下,最后如果不是总理说了一句话,恐怕自己还得回西藏陪那些个噶厦放鹰打猎。
“闪开点闪开点,别挡汽车路!”
咦,怎么车又停下了?穆白从车窗玻璃上模模糊糊看到公路右侧一团人群蠕动着,传来呼喝声,被阻住的车辆似一列长龙。
“前面怎么了?部队为什么停了!”
穆白打开车门,跳下吉普,向迎面赶来的一个参谋问。
“报告长官,师司令部翻了一辆车,陈副师长让我向您报告。”
一听到这话,穆白就火从心起。
“他娘的,把不必要的车都给我推下去,物资尽量分散到人,先从老子这辆车开始!山地步兵是干什么的,不就是靠两个脚板吗?给我甩开了,七点准时打到新澳!”
心中冒起火来的穆白,看着山中上熙熙攘攘的车队,这几年,随着多家汽车公司的先后组建,汽车产量的激增首先就体现在国防军的装备中,骡马几乎完全被淘汰,甚至于连骑兵师、团也先后撤编,仅只保留少数骑兵营连,就是远在西藏,自己的部队汽车也取代了马车,很多部队甚至都取消了绑腿。
就是像第一山地步兵师这样的以山地作战为主部队,一个师竟然也有一千多辆吉普车、卡车、摩托车,在国内机动速度是加快了,可是在这裏却碰到了问题,恶劣的路况限制了部队的行军速度,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主力沿着大路推进速度还可以保证,但是一但脱离有限的几条土路,比王八快不了多少。
“通知每一个连排,告诉他们,我让他们拿出当年远征军一天走120华里的行军速度!”
120华里是远征军出兵俄罗斯时一个步兵营用双腿创造的一个记录,当时在清剿红军游击队时,那个步兵营三天行军370华里,以直线的方式穿越山林,成功将残杀远征军一个连队的红军游击队,在即将进入日控区前将其拦截,最终全歼。而现在穆白要的就是当时的飞毛腿。
骑在马上的穆白,注视着山间小路上上正疾速向南前进的部队。这些大都来自西南省份的士兵们肩扛着枪、背着背包,一个跟一个,大步向南,朝着新澳方向挺进。在他们的钢盔两侧,有着与国防军其它部队不同的一个特殊的标识,雪莲花。
雪莲花生长在海拔数千米高的雪山之上,作为一种珍贵药材,千百年来无数采莲人为了采雪莲,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了,只有勇士才能在雪山上采得雪莲。正因为如此这种雪山之莲,才会成为国防军山地师的标志,山地师国防军中的精锐,在历次会操之中,都以勇猛和顽强,作战的凶残而闻名,因此才会获得山地之虎的美称。
没有喧哗,没有怪话,动作迅速而步调一致,每一张或淳朴或机智的脸上,都透出一种神圣的使命感,此时他们背负着武器,大踏步的甩开脚板行进着,这群出生在西南山区的子弟,在这种崇山峻岭之中,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尽管每一个人都背负着二十多公斤重的物资,但这些和几千年前,他们的先祖在西南的崇山峻岭中创建西南汉族文明先祖一样,坚忍不拔的韧性早就渗到了他们的骨子之中。
刚刚出任第一山地师师长的穆白并不熟悉这些战士,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四川、贵州等西南省份山窝子里出来的青年,大都是共和十年后,国家征召第一批、第二批义务兵,他们和过去吃继头饭而扛起了枪募兵不同。他们只是一群响应国家征召的义务兵,但是在战场上他们仍然英勇作战,不畏牺牲……
现在,当祖国需要他们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跨过了鸭绿江,为了收复这个三千年属国而战。这些战士是国民的子弟,是国民的中的最精英,他们体现着国家的意志……面对危险和牺牲,他们是不知道畏惧和后退的。然而正因为如此,作为他们的长官自己有责任爱护他们,率领他们战胜敌人而减少无谓的伤亡。
这一次和过去依靠装甲师突破,轻兵师扩大战果不同,在虎飞岭山脉这种地型,并不适合机械化部队施展,所以集团军派出第一山地步兵师,担任部队的先导,从侧翼迂回进攻新澳平山一线,在那里有一个养精蓄锐的日军第四师团在等待着他们,第一山地步兵师的任务是消灭他们。
在朝鲜半岛有一座高耸入云,横旦近千里长的一座山脉,这座山脉就是虎飞岭山脉,翻过这座山脉就是半岛上最大的平原:汉江平原。
在第四师团司令部设在虎飞岭山脉间的一处无名山洞内,此时师团长村冈长太郎,想起巡视前沿时那些面带商贩式的狡猾之气的兵佐,就是一阵头大再加上心虚。
“平壤第八师团、第十二师团、朝鲜第六旅团被全歼。则腾中将等人剖腹,后山司令官命令部队全线收缩至汉江、昭阳江重新组建防线,第四师团被推上的了风头浪尖!”
想到自己担挡重任掩护整个朝鲜军,村冈长太郎在自觉是回报天皇盛恩的同时,更多的是沉重的无力感,如果有选择的话,村冈长太郎宁愿要一支由朝鲜人组成的师团,也不愿意指挥第四师团,在战时指挥第四师团,这群大阪的菜贩走商组成组成甲等师团,对于任何一个指挥官而言都是一场恶梦。
“村冈君,从昨天到今天,全师团有2863名兵佐请病假,要求进的医务所治疗,第八联队的今井联队长现在亲自坐镇医务室参加诊断,已经有两个大队长、五名中队长因为严重腹泻进入医院,再这么拖下去,真不知道等到支那人打到这裏时,第四师团还会有多少人还能站着!”
在提到那些“病号”时,参谋长大岛尚道几乎达到了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地步,陆军历史上从来没有任何一支部队像第四师团这般的窝囊废,北调朝鲜时,第四师团的出动命令虽然下达,却迟迟不动。原因是动员令下达后,师团内的疾病患者激增,放眼望去,满营都是因为五花八门原因要求留守的官兵。后来勉强出发,釜山登陆时,第九师团用了三天就到达了义州,而第四师团用六天,在义州前线师团上下,从士兵到军官全部消极怠工,做着见势不对立即撤退的准备。
村冈长太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至少,他们已经开始修建工事了!但愿他们能在支那军的炮火下坚持一段时间吧!”
正在山腰上整修着工事的一本兵衞,望着再有半小时左右就会没入地平线的红日,残阳将西方的天际映成了红色,望着残阳一本兵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佛祖不佐啊!”
“一本军曹,如果当初,咱们没跑这么快,或许我们也能像第八师团一样,撤到的汉江以南了,也不至于!”工事内的一个下等兵听到军曹的话后,也颇为懊恼的自埋怨道。
此时第四师团上下,除了师团长村冈长太郎和一部分军官之外,整个第四师团都沉浸于无丝的恼愤之中,后悔为什么自己跑的那么快,如果跑慢点,或许也不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中国军队从龙川一带登陆迂回包围义州防线时,一接到撤退命令,第四师团跑的比任何一支部队都快,第八师团撤到盐州时,第四师团已经撤到了宣川。等到第八师团到了宣川,第四师团已经过了安州,最后如果不是后山大将命令即将到达平山的第四师团就地沿虎飞岭设立阻击阵地,恐怕等到后山和第八师团到达平壤时,第四师团恐怕已经撤到了釜山,然后准备上船回日本了。
用后山大将的话说“第四师团是日本陆军之中唯一演练过撤退的部队”,除遗失数门重炮外,野炮、山炮几乎无一遗失。而正因为其跑的太快,将友邻部队都抛了在身后,才使得第四师团接到了一个美差,在龙飞虎山一线设防,在国防军攻克平壤之前,这是一份美差。
“你看我设计的这个工事,打枪不行!保命第一!”
这时一本指着自己设计的防御工事,几乎没有射角可言,没有射角即意味着死角,对于攻防双方而言,死角就是死角,你打不到我,我也打不到你!
此时一本在身部下炫耀着自己的发明时满脸皆是骄色,似乎像是自己作出一件丰功伟绩一般,而此时残阳已下幕色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