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殖民地式管理(1 / 2)

“嗵、嗵……”

清晨,一阵轰隆的此油机轰鸣声打破了笼罩着水汽的阿拉巴河悠静,一艘简陋的内河平底货船在两台柴油发动机的带动下在河中央航行着,货船上赫然停着几辆1.5吨通用吉普,车后的货板上堆满了货物,甚至连发动机盖以及车门都挂满了货物。

操舵室内,一个黄种人操转着木制的船舵,这种钢制平底是最近几年出现在刚果河流域,只要看到这种在船舷边捆扎了大量圆木用于增加浮力的平底船,这些圆木有时候会被扎成木排,河两岸从林内的土着黑人,就知道是中国商人到了,平底船、通用吉普是中国商人最大的特点,最近四五年来开着通用吉普的中国商人借助平底船与木排的帮助,已经踏遍了几乎整个比属刚果。

对于中国商人而言,非洲无疑是一块“自由之地”尽管这裏同样的是欧洲列强的殖民地,但是根据《柏林总决议书》第36条,缔约国需保证遵守规定条件的贸易自由与过境自由作为承认其对非洲殖民地有效占领的条件,而中国商人正因这一条获得了在几乎大半个非洲的自由贸易权,以充满贸易壁垒的殖民地,非洲无疑是中国商人的天堂。

操纵着船舵的赵尚朴咬着烟斗有些期待地望着身旁这个刚从国内来到比属刚果的商人。

“李先生,再说说国内的情况吧,说实话,我都十年没回过国了!真想家啊!”

“那为什么不回去呢?”

船长的话让的李庚晨有些诧异,既然想家那为什么不回去?

“当年我和其他人一样,当初在国内入了中华商会开拓部,漂洋过海到了比属刚果,你也知道那会整个非洲只有中华商会这么一家公司,我是下面一贸易站的分销商,你也知道那时候,那些黑鬼怕白人,不怕黄种人,咱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一个贸易站的十个分销商里头,至少有三个葬身异国。”

赵尚朴继续说着,语中却满含苦涩。

“有些人一个月只挣那么几百个法郎,却甘愿受这么大的罪、冒这么大的险。那几年虽说风险大,可着实挣了不少钱……我这个人嘛!心野了点,总想着多挣点钱,挣足钱以后,就不回这鬼地方,先是买车、后来又买船,贸易站的分销商都前后来了几茬了,结果我还在这窝着,没法子,钱都套进去了!”

赵尚朴轻描谈写把曾经的第一批中国商人在这裏的遭遇一笔带过,毕竟痛苦的回忆没有多少人愿意再重提。但是李庚晨却知道,在这轻描淡写之后,是第一批分销商用生命作为代价,开拓了非洲的中国贸易网,人们只看到那些成功的开拓商们的风光与财富,但是很少有人记得他们拿起枪和土着人拼命的遭遇。

“我在报纸上看过很多描写你们这些开拓商的小说,你们就是中国的大衞.立文斯顿,中国的探险家!”

李庚晨的眼中稍带些许佩服眼神,开拓商是国内小说送给第一批走出国门开拓市场的商人,他们没有多少知识,有的只有中国式的勤劳、简朴、勇敢,在国内的小说中,这些开拓商深入到世界各地的蛮荒之处,为中国商品开拓市场,同时掘起财富,在小说中他们无疑都是一个个“冒险家”式的商人。

以至于很多少年受到小说中的这些开拓商的影响后,就来到了非洲,昨天在一座贸易站内,李庚晨就见到几个20来岁的分销商,他们中有一些就是受小说的影响来到非洲,一是挣钱,二是寻求探险的刺|激。

“呵呵,大衞.立文斯顿?这个名声有点大!无非就是想多挣点钱而已。”

赵尚朴笑了笑,此时河道已经变窄,莽莽丛林的边缘,葱茏苍翠,看去几乎是漆黑一片,烈日下丛林内升腾着些许雾气,或许此时在危机四伏的丛林内就有一些赶着骡马的分销商,正在同那些土着人做着交易,交换着兽皮、象牙、黄金、原钻之类物品,为了金钱,中国商人愿意到西方人口中那被上帝丢弃的荒野中经商。

这时岸边不时划出一只小船,划船的那些黑人,老远望去李庚晨感觉自己似乎可以看到他们的眼在闪光,他们大叫大嚷,还唱着歌,浑身上下流淌着汗水,浑身上下都透着野蛮的气息,这些黑人是非洲的主人,而现在非洲真正的主人却是白种人,至于中国人,在白人眼中无非是一群淘金客而已。

几十分钟后,平底船驶进了阿巴拉河的支流,河岸被水冲击成一滩烂泥,河水变成厚厚的泥浆,河道内浸泡着大量歪歪扭扭的树木,又过了几十分钟之后,船才再次驶入一片开阔的河道,迎面是一堵石崖,岸上是一堆堆翻起的泥土。

山坡上有些房子,有些房子盖着铁皮顶,有些处在洼地里,有些挂在山腰间,山上湍流不时传出瀑布的飞溅声,在这些有人信却仍荒芜的土地上回荡,许多像蚂蚁一般的黑点在红色的土地上蠕动着,这些黑人衣不掩体,一座木制的栈桥蜿蜒伸入河中,此时太阳耀出炫目的光彩掩没了眼前的一切。

“李先生,您到了,兴戈罗勃威矿区。”

说话时赵尚朴指着山坡上一座围在看似兵营木屋间的欧式洋楼。

“那地方就是你要去矿场办公楼。”

对于中非矿业发展公司为什么会买下这处位于蛮荒之地矿区,或许是因为国内需要这裏运出的黑色矿物,或许是其它原因,反正中非矿业自打从来到刚果,就是不停的买矿、开矿。

矿区那些如蚂蚁一般的黑鬼,却是赵尚朴此行的真正目的,这个矿区从来都是赵尚朴每隔三四个月都要来的地方,现在矿区的主人变成了中国人,生意肯定要比过去好做一些。

“手脚麻利点,赶紧卸货!”

手拿着皮鞭的赵尚朴衝着船上的黑鬼大声嚷叫着,在这裏呆了几年之后赵尚朴知道想让这些懒惰的黑鬼干活,只能使用皮鞭。

“他们就是一群尚未开化的牲口,只有鞭子才能让他们努力!”

经验是从来不会骗人的,国人拥有极强的适应能力,在这裏他们需要学习适应“非洲式管理模样”。

开着吉普车的李庚晨直接从木制栈桥上驶上了河岸,路边的草丛中有一个废弃的锅炉,通上山去的小路因石头挡路,转向了另一边,那儿有一节小型火车车厢朝天背着地地躺着,一个轮子已经脱落,车厢已经完全变成了残骸,锈蚀的机器部件和一堆生锈的铁钉。

远处的谷地间可以看到选矿厂的发电房的烟囱正冒着滚滚的浓烟,推着小推车的黑人们在监工的鞭子正不断的从选矿车间里推出被淘汰的尾矿。

山路非常陡峭,就在李庚晨小心翼翼的开头车时,传来一阵阵小号的嘟嘟声,随后一群黑鬼不停的奔跑着。

“轰……”

一声重重的、沉闷的爆炸把大地都震动了,矿洞内飘出一缕石烟,这是他们在放炮采矿。

前方来了一排黑人,六个黑人排成一行艰难地先进在山道上,他们挺直身子走着,但走得很慢,他们的背后背着装满黑色矿物的篮子,在他们腰间围着的黑色布上套着一个铁腰圈,一根铁链把他们拴在一起,铁链在他们之间摇晃、有节奏的发出叮铃声。

这些黑人是矿场私掠的奴隶,尽管非洲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禁止捕奴,但是为了降底生产成本,像这样地处偏远的雨林深入,依然有很多矿主非法掠奴,只不过与过去相比奴隶只占矿场工人的很少一部分,而中国只不过是在收购矿场后继承了这些奴隶而已。

坐在车上的李庚晨可以清楚的看清他们每一根肋骨以及麻木的表情,对于这些黑奴,作为新任矿区主管的李庚晨并没有任何想改变的意思,比较这些黑鬼奴隶,李庚晨不禁庆幸着国家终于摆脱了过去几临亡国的危险,否则或许早晚有一天,自己同胞也会如这些黑鬼一般,成为东西方列强的奴隶。

背负着沉重的矿物的黑奴们清瘦的胸脯剧烈地喘着气,撑大的鼻孔颤动着,两眼木然地看着前方,尽管李庚晨的车就在他们旁边经过,但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在这些黑奴旁边走着一个黑人,他左手提一支老式步枪,右手拿着皮鞭,当他看到汽车上的李庚晨时,连忙把步枪扛在肩上。

这么做是出于谨慎,两个星期前卡当加省矿业联合公司将兴戈罗勃威矿区矿区卖给了中非矿业开发公司,这些黄种人就是过去的白人,如果不小心的话,他们会像碾死一死蚂蚁一样杀死黑人,或许黄种人也是有色人,而且待人非常客气,但前提是不要触犯到他们,这或许是这些年非洲的黑人所得到的最为宝贵的经验。

扛着步枪的黑人衝着的车上的李庚晨咧开大嘴,露出白牙,讨好地笑了笑,似乎是出于买好新主人的缘故,瞟了眼那些奴隶,甩起了皮鞭,用土语骂咧着,皮鞭落在那些黑人身上,总会抽带出些许很难察觉的血痕。

吉普车开到那处的洋楼前时,几个亚洲人和十几名白人已经站在了洋楼前,洋楼附近的兵营里可以看到一些身着野战服从国内来的雇佣兵,雇傭士兵保护矿区在非洲非常普遍,初抵非洲的人中国人自然也不会免俗,尤其是一些有国家背影的“G”类矿区,中非矿业开发公司总会雇傭最优秀的退役士兵保护这些矿场免遭“土人”的袭击,不过话说回来土人怎么会进攻这些矿区呢?

车刚到洋楼房,迎接的人群中胖乎乎如弥乐佛一般王铭就跑到了车前。

“李矿长,欢迎你来到兴戈罗勃威矿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