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喧闹的城市开始活跃起来，正月未出，西北的清晨依然显得寒气十足，火红的太阳悬在地平线上，严冬的朝阳并没有驱散空气中的寒意。

透窗而过阳光忽明忽暗地投进来，照在范鸿飞的脸上，因昨天傍晚感觉身体不适，已经请假的他比平时晚起了两个钟头，正在吃着早餐的范鸿飞眉头抽动着，一边用着早餐，一边地看着报纸，报纸上似乎没有什么新闻，曾经占据着报纸头版的战事新闻，被其它的国内外新闻取代，更多的正月里的春节报道。

偶尔的也可以看到一个与战事相当的新闻。西北地面防务公司工人义务加班，以加班费向国防军捐款。某名受重伤的国防军士兵在医院与护士喜结良缘。

报纸上永远都是好消息，不过好像宣战至今已半年，似乎前线并没有什么坏消息传来。

“再打几仗，或许战争就要结束了！”

端起牛奶时，范鸿飞朝着一旁的壁炉望了一眼，壁炉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中端坐着的范鸿意身后站着一名看模样只有十八九岁的列兵，甚至还带着一丝稚气的列兵脸上满是得意洋洋之色。

“到那时，荣翔就可以回来了！”

想到自己的独子，范鸿飞那副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丝许牵挂，半年前，他和身边的很多朋友一样，几乎是在宣战后的第一时间，就和朋友们相约赶到了国防军征兵处加入国防军。

在动员令下达之后，当报界开始关注那些达官显要的子弟去向时，他们竟然的发现，那些毕业自西北公学的子弟中的半数，并没有按大学通知到成功岭报道，那群年青人匆忙结束了自己的学业，早早的加入了国防军，其速度甚至不逊于第一批动员部队。

从国防军的新兵训练营中，记者们发现这些达官显贵的子弟，并没有因为父亲的身份受到任何照顾，他们和普通人一样接受十八周的军事训练，然后根据训练成绩，按需分配部队，没有什么人受到特殊的照顾，在国防军没有人在意，他们谁是国会参议员的儿子或是某某部长的儿子，他们只有一个身份……国防军士兵。

“我们的父辈昨天为这个国家的富强奋斗，今天我们将去为这个国家的未来而战斗！尽公民之责！”

想到自己的儿子接受采访时，范鸿飞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儿子和他的那群朋友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为成熟。

“民族的命运决定于年轻人的教育。”

当年先生创办西北教育体系以及其后的几乎是西北勋贵们子弟就读的西北公学时，一直非常注重培养学生的全面人格，使那些少年在身体、灵魂和思想上都达到完美的境地，最终铸就出一群得以担挡这个国家的未来的年青人。

在西北公学，这个号称是中国头号贵族学校中，那些总统、总理、部长、亿万富翁家庭出身少年必须寄宿在窄小、简陋、毫无隐私可言的小隔间中。无论春夏秋冬淋浴必须是冷水，所有少年都必须进行严格的军事体育训练。每周的零花钱最多为30分，其中的10分还必须捐献给星期天的慈善活动。

在总理看来这种斯巴达式的贫困、严酷的教育，培养孩子对集体的忠诚和献身精神，使他们有高度的公共责任感、坚韧不拔的意志和忍受痛苦的超常能力，在关键时刻堪当大任。

“在国家面临严峻的历史挑战时，在西北公学成长的少年们，二话不说就会慷慨出征，或许他们中有的人会壮烈战死，但活下来的人也许会成为未来国家的领袖。”

记者们如此形容着那群出自公学的少年，而自己的儿子也许正是其中的一员，想到这，范鸿飞脸上的笑容渐浓，或许二十年后，自己的儿子也会成为参议员，而战时从军并置身最前线的经历，必定将会成为他的政治资本之一。

一辆车首挂有国旗，悬挂国防军牌照的2系轿车出现在街道上，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毕竟在这个社区居住着太多的政府官员、高级军官，包括总理的私宅，也在这条街道上，军车在街道上行驶到也没有什么意外的地方，但这样低档的军车到也少见，毕竟这裏要么是巡逻宪兵的吉普，要么是将军们的3系轿车，像这种小排量的2系公务用车悬挂国旗到更加很少见。

“滋……”

伴着刹车声军车停在了186号的大门外，旁边公园里的几个人朝着军车看了一眼，待车门打开，下来一名穿着礼服的中尉和一名军士后，几人互视了一眼大家的眼中都带着些许同情。

隔着大门的特勤局特工，看到门外的两名国防军人，然后又看了一下他们的座车以及手中提着的文件包，神色一黯静静的朝着大门处走去，同样作为一名退役军人，他知道在什么情况下。

仔细核对了门牌号后，中尉朝着周围看了一眼，远处还可以看到一些特勤局的特工，住在这个街区的人，大都是非富则贵，就像眼前的这一家，前国务院总理顾问，前总理办公室外交委员员主席，国会参议院外交委员主席，一系列的头衔几乎让人头皮发麻。

“请问，范鸿飞先生是否在家！”

“确定吗？”

特勤局的安全特工问了一句，在眼前的这名军官点了点后，特工隔着铁门检查了一下他们的证件，随后打开了大门。

“通知局长吧！”

在陪同这两个军人朝主宅走去时，带路的特工对另一人交代了一句，这件事必须要报告局长，由局长来决定是否上报总理。

“长官，你的长子……荣翔他……”

特勤局的特工语气有些吞吐，以至于无法说出什么来。

“嗯？”

正在用着早餐的范鸿飞抬头看了一下。

“哒……”

筷子一下从范鸿飞的手中掉了下来，他目光呆滞地看着餐厅外的那两名军人，眼中满是不信之色，双手甚至有些颤抖。

“放下！”

在他们试图行军礼时，范鸿飞大吼了一声，似乎他们不敬礼，自己的儿子就绝不会出事。但话出口后，泪水还是从他的脸上滑了下来，有些失神地看着的壁炉上的那张照片。

“尊敬的范鸿飞先生，我代表共和中国国防陆军的向您表达深深的哀思，感谢您的儿子为中国的自由所做出的一切贡献，我们忘不了他在战斗中所做出的一切贡献，他在战斗中表现异常勇敢……”

格式化的、刻板的言语从中尉的唇中吐了出来，这名中尉已经多次重复这样的言语，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有些冷酷的公式化的情感。

路边的法国梧桐树簌簌地一阵响，枯叶被寒风吹了下来，风声扰乱了路边的两位的谈话声浪。因为面朝北有缘故，穿着大衣的陈婉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体。

“婉云，走回去吧！”

留意到婉云冻的有些发红的脸盘，司马伸手帮她把大衣的毛领坚了起来。

“那个……翰墨！”

陈婉云看着自己的丈夫，似乎在等着他的决定。

“翰墨！无论他怎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他，也不会对他失望！他今年已经快23了，完全了可以自己做决定！”

尽管在内心深处，赞同妻子的意见，让儿子去集团军参谋处，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改了口。

自私！

每个人都有自私的理由，包括自己同样有太多的理由，不让自己的儿子置身危险之中，但是却很难开口要求他那么做，曾几何时，自己一直想给儿女最好的一切，但看着他们一天天的长大，尤其是外界开始对他们关注的时候，在意识到自己的儿女或许需要向自己一样承担压力之后，这种态度就发生了变化。

他们需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无论是过去或是现在，自己一直都强调一点，父辈的荣耀，绝不是下一代张扬的资本，因父而贵的特权阶级绝不能在共和中国存在，在另一方面社会对富二代尤其是贵二代的关注同样是前所未有的，任何一名高官都知道，如果自己的子女犯错，那么代价就是自己的政治生命的结束，即便是民众不让他们辞职，自己也会让他不光彩的退出政坛。

尽管这只是一个梦想，但至少在战争爆发之后，数以千百计的高官、富豪子弟收到征召令，几名部长子弟的阵亡，多少证明了自己改变了一些事情，他们的子女和自己的子女一样，幼年时就在寄宿制公学的接受斯巴达式的教育，教育磨砺着他们，当国家需要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义无反顾的慷慨出征，似乎这早就成为了他们生命中的责任。

父辈建立的，儿子去悍衞！

这是这场战争中最盛行的宣传口号，和自己同一代的人都已经老了，现在需要他们的儿子上战场，去推广中国的价值观，他们的父辈是为了一个祖国强大的梦想，而现在这一代人，是为了让这个国家更加强大，并赢得未来百年甚至几百年的安全。

“如果……他选择去参谋处，你会不会……”

“不会！这是他的选择不是吗？无论翰墨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他！”

自私就自私吧！人谁能没有一些私心，为这个国家，自己付出了太多，如果再付出自己的儿子，司马自问自己做不到！

丈夫的话让陈婉云南睁大着惊异的眼睛。两个人的眼光接触了一下就又分开，陈婉云却咬着嘴唇。

“但是，翰墨他……想去前线，晴儿打电话来，希望你能劝劝翰墨！”

“哦！”

妻子的话让司马有些失神，劝他……怎么劝？难道让自己告诉他。

“就老子说的，你给滚到参谋处去，好好的当个参谋！”

当年自己没为他做决定，现在这个时候……

这时身后传来一串急促有脚步声，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老公司区不同于西北市区，这裏的道路上的雪并没有铲除。

一看到总理的身影赵紫勤就连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