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前夜，谁也睡不着觉！”

共和31年3月15日，正月刚过，当整个华人世界刚从年的氛围中醒来时，新加坡、仰光、槟城等十余座港口内，近6000艘各式船只——航空母舰、战列舰和巡洋舰、舰队驱逐舰和舰队护衞舰、两栖攻击舰、坦克登陆舰和炮舰、部队运输船和强击登陆艇、抢修船和救护船、军火船、烟幕船、导航船以及在诺曼底沿岸被沉入水中以阻止巨浪的船只，先后驶离港口，这次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登陆作战。

为了在前往目标地点的途中消磨时间，两栖攻击舰、坦克登陆舰、运兵船上的陆战队员、陆军官兵们似是安静休息着，聊着天、写着信、玩着纸牌和牌九，偶尔官兵们会在船上餐厅内的通过语言教官和袖珍字典学习英语、印地语。

在颠簸而满载的船上，许多士兵因晕船而疲惫。但是却鲜少有人抱怨。他们在甲板上和舱房里擦拭自己的武器，静静地等待着战争的到来，尽管他们还未曾得知登陆地点，但隐隐猜出会在什么地方登陆，那里是西方殖民主义者反击亚洲、重新奴役亚洲民族的大本营。

3月19日，凌晨1时。

“槟城号”两栖攻击舰的机舱内，穿着墨绿色工作服的机械师们检修着Z—5“海鹰”直升机，尽管直升机的应用非常广泛，但却需要高出普通飞机数倍的检修，同样的使用成本也远高于普通飞机，不过对于陆战队而言，直升机或许是最有效的登陆设备。

宽敞的机库内只能听到工具发出的脆响，机械师们谁也没有言语，机库中的F—4战斗机或海妖式攻击机在出发时就已经撤舰，以便腾出更多的空间用于携带更多的直升机，输送更多的部队。

“兄弟们，认真点，咱们的活可关系到陆战队员的性命！”

寂静的机库内挂着军士长军衔的机械师吆喝着，提醒着那些机械师，自己的工作直接关系到战斗的成败！

在机库下方的陆战队员舱室内，一名陆战队员仰面躺在铺位上，闭上了眼，却全无半点睡意。只听见四下里象浪激波涌似的，呼呼之声此伏彼起，那是因为弟兄们不时也会打上个盹儿。

“……”

一句杂乱的梦话声，就引得那个士兵把眼睁了开来，他盯着这船舱慢慢打量了一转，头脑里的幻境渐渐消散了，出现在眼前的那乱糟糟的一大堆，是吊床，是光赤条条的人形儿，是挂在那里晃啊荡的随身装备。

在铺上躺了好大半天：雷虎跃感到腻得慌，轻轻骂了一声，把身子往上耸了两耸，终于坐了起来，两腿刚一伸到床外，弓起的背就跟上面挂吊床的钢管撞了个正着。他叹了口气，伸手去把系在柱子上的鞋解了下来，慢慢穿上。

铺位上下共有五层，他的铺位是往上数第四只，他就在昏暗之中犹犹疑疑爬下床来，生怕一不留神会踩着了下面吊床上的人。到了地上，便小心翼翼穿过横七竖八的包包囊囊，向舱壁门走去，半路上还让谁的枪绊了一下。又穿过了一个也是那样杂乱无章很难插足的舱间，

在船舱里待久了，一到甲板上就觉得冷嗖嗖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在黑暗里摸索了一阵，才渐渐认出了船身的轮廓。月亮已经出来，一派索淡的银辉，隐隐勾勒出甲板上的船室和船上的设备。

他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意识到螺旋桨在悄悄击水，船身在轻悠悠摆动，其实这船身的摆动他在船舱里早就感觉到了，吊床不是一直在晃荡么？他内心一下子觉得舒畅了许多，平坦的飞行甲板上除了捆扎固定的直升机和那些检修直升机的机械师之外，几乎看不到旁人，在进攻的前夜，无论是否能够睡下，所有人仍然会抓住时间好好休息一下，那怕就是闭上眼睛在那里干耗着。

瞅着身后的“海鹰”，对于习惯了双腿浸着海水，靴子里就得灌满沙子。登陆艇一艘艘放下去，卡车一辆辆往岸上运，一大堆卸在海滩边。在敌人炮火狙击、机枪扫射下进攻的雷虎跃而言，这种两栖进攻是熟悉而陌生的，至少在过去，直升机机降一直都是远征营的战斗，对于陆战队的大多数战士而言，双腿浸着海水，在弹雨中横飞的滩头上跃进才是他们所习惯的打法，而这一次，海军却调来了更多的直升机，使得更多的部队可以投入第一波次机降。从而彻底改变登陆战的模式。

对于这次登陆战的革命性的变化，雷虎跃并不知道，只是静静地走到栏杆跟前，望着大海。

遥远的天边可见一个海岛上有山峦起伏的影子，中间有个高峰冲天而起，过了高峰山势便又一落，山头一个低似一个。对于陆战队员而言，岛和岛都是一个样，并没有任何不同。

“安达曼群岛岛！”

看着这没有什么区别的岛屿，雷虎跃的脑海中浮现去年元旦，当举国上下都在庆祝元旦时，自己所在的陆战队九团在安达曼群岛群岛的血战，那是一次真正的血战，战斗一直持续到元月十六才宣告结束，全团伤亡1762人，仅仅只是自己所在的六连就有42个兄弟魂归忠烈祠。

“廓尔喀！”

雷虎跃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引起头戴毡帽、手持狗腿弯刀的敌人，在安达曼群岛，九团碰到的是守军中有四个营的廓尔喀雇佣兵，那群家伙的勇敢远超过任何自己所碰到的英印军队。

“也许在这裏会碰到更多！”

雷虎跃想想未来的处境，心下一沉，但是眼中却带着一丝兴奋，他又吐了一口唾沫，带着疤的粗大指头揉了揉另一只手的肿胀突出的指关节。

“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战士！”

“我不知道！”

在充满汗臭味的运兵船内“军官舱内”，蔡子期平静的回答着副营长蒋纬国的问题。

尽管是“军官舱”，但是从集装箱的窗口处传进来的汗臭味以及种种怪味，让两人都时不时的皱着眉头。国防军的运兵船大都是老旧的自由轮改造，钢板、集装箱最终被焊接整理成运兵船，但舱里浓烈的汗臭和各种怪味，并不会因这种改造而消失。

“我觉得，咱们很有可能是第三波投入！”

蒋纬国指着桌上一张自己勾勒出的船队分佈，自己所在的自由175在舰队的中后部。按照作战会议上的作战通报，陆战队32个远征营、突击营以及空军第1、3空降师，将作为第一波次部队以机降、空降、翔降的方式完成对敌半纵深进攻，阻击敌军增援海岸部队同时向沿海逆向攻击占领并扩大登陆场，第二波次是陆战一、二、三师主力，他们负责对纵深进攻，扩大战果巩固登陆区域。

直到这一切完成之后，担负整个战役右勾拳陆军才会投入战场，占领整个印度的精华所在——恒河平原，在登陆战役中，陆军的作用就是观战。

“空军的空降兵7个师再加上相当于一个旅的空军突击队，海军陆战队有13个师、16个远征营一支海军特勤部队，海军陆战队甚至还有3个重装甲师，两者相加差不多23万地面部队，原本地面是咱们陆军的天下，可是现在到好！海军、空军……都来抢咱们彩头了！”

蒋纬国的语中带着一丝恼意，打台湾、打菲律宾、打马来亚时，登陆还需要陆军配合，陆战队尽管担负最重要的第一波作战任务，但真正的角色却是陆军，而现在，在宣战7个月之后，急剧扩充的海军陆战队、空降兵已经可以担负起独立战斗的角色，这多少总让一些陆军军官有些警惕。

“不是13个师，是19个师，国防部在上个星期批准海军陆战队新建6个师！而且明年可能还会再建几个师，到明年，海军陆战队至少会拥有25个师，也有可能是30个师！”

蔡子期平淡地说了一句，语中全没有蒋纬国口中的怨气。

“子悠，真的吗？是不是……”

蒋纬国诧异地看着蔡子期，话只说了一半，蔡子期的父亲可是国防部长、陆军总长，从他嘴裏说出的话，自然有九成的可能是真事，诺是那样的话，海军陆战队……

“但是陆军到明年也许会有430个师以上！不论陆战队如何扩充，陆军才是地面战的主角，其它的都是配角！”

蔡子期语中充满了自信，战争爆发后国防军进行大扩编，不可能只局限性于陆军，三军都在扩编，去年国防军三军包括国防警衞队只有153万，而在元旦时，就已经突破了千万大关，而且新编的2制以后部队仍然在不断补装备以形成战斗力，至3、5级部队年底或许就有一部分可以投入战场。

只不过到那时，战争或许已经结束了！

“战争可能会因为印度解放而结束吗？”

王耀武反问道自己的参谋长。

“不会，这场仗至少从现在看起来，根本就没有结束的可能。即便是我们打下印度，也许突劂斯坦集团军群就会南下，或许我们会把战线拉到中东，总之战场是一个接一个的开辟，除非我们的敌人支撑不下去，投降了！否则这场战争就不会结束！”

在讲述着这些时，王耀武的脸上只剩下军人对硝烟的向往，战争或许意味着毁灭，但对于军人而言，战场却是他们的归宿，他们的渴望的舞台。

“师长，兄弟们可都等着打下德里后，回国休假！”

林英灿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几乎是从船队出发后，所有的官兵在猜测到目标是印度并得到证实之后，便处于一种莫名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