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输掉这场战争,也将输掉人民。所有的军事、交通、新闻、工业和后勤设施及领土内一切建设,只要可能为敌人利用,应一概销毁……在德国连一个麦秆都不会留下敌人,没有一张德国人的嘴会为敌人提供信息,没有一只德国人的手会为敌人提供帮助。敌人会发现任何一座桥梁,哪怕是仅能供行人步行通过的小桥都被炸毁;所有道路都被堵塞——什么都不会留下,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毁灭和仇恨……如果在战争中失势,这个民族也将不复存在,根本无需考虑幸存下来的人需要什么基本的生活物品。正相反,我们最好把这些生活所需物品都统统销毁。因为这个民族已经表现出自己是个弱者,而未来只属于东方强大的民族。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战后仍活着的人都是劣等人,优秀的人都牺牲在了战场上。”
西元1946年6月20日阿道夫·希特勒
对于德国而言,1946年,战争的形式发生了变化,5月29日德意志帝国开始沦陷了。
基尔,对于德国,甚至世界而言,几乎所有人都曾听说过这个地名,这裏是德国海军的基地,德意志帝国的潜艇从这裏出港,在整个大西洋上挥散着死神,而此时,这裏却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在南北运何停止进攻脚步的中俄联军,在新年的钟声敲响之后,正在向着基尔逼近,他们将彻底的消灭德国军队在北部的军事力量存在,为了阻挡中国人的进攻,年迈的、年少的平民百姓拿起了武器,基尔的帝国水兵们拿起了武器。
但对于缺少武器,尤其是坦克和空中力量支援掩护的德国士兵而言,勇敢和忠诚以及意志并不弥补武器上的差距,在意志比拼之后等待他们的仍然只是失败。
透过黑暗和浓雾,从巴特萨克撤出仕兵地看到了在旷野上大批大批走着的人。起初他们还以为那些和他们一样的军队,但是近了他们才发现这些人都是平民,他们都在趁着夜色和浓雾要从中俄军的进攻中逃脱出来。
离开!
离开或许是并不情愿的。
为了躲避中俄联军足以荑为平地的炮火,同样也是为了执行来自柏林的“焦土命令”,每当中俄联军的炮火袭击德军前沿时,在后方,数以百万的德国人便开始逃亡了,对于东普鲁士和波兰农场上的德国人而言,他们无疑是幸运,他们在夏秋离开了曾经生活的地方。
但是对于北部的德国人而言,逃亡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恶梦,冬天的到来到处都是漫天飞舞的大雪,温度甚至达到了零下二十度,仓皇出逃的人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御寒服装,也没有遮风挡雪的车辆,这场主动或被动的逃亡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恶梦。
几十万德国老百姓,舍弃了他们的农庄,赶着大车,在同一条路上逃难。儿童、老人和病号或骑马或坐牛车。身强力壮地跟着车步行,头上套着一条装薯仔用的麻袋,上面开着两个洞,可以看见外面。大路上,到处是四轮载货车,双轮单马车和雪橇,可以说凡是装上轮子或冰刀可以走动的东西全用上了。带篷的车子很少,人们拥挤在潮湿的麦草上,有的身上矇着被雪打湿了的鸭绒被,想这样凑合着抵御寒风和大雪。
一望无际的队伍冒着越来越大的风雪,缓慢地行进。那些从农场征调来的年轻工人不时地扰乱队伍。这些人中有法国人、波兰人、乌克兰人。此时,他们也和他们过去的主人一样,匆匆地逃避中俄联军的追赶。人们待他们很好,所以,他们中间的许多人决定把自己的家属也一齐带走。
根据柏林的命令,地方官员们下令让老百姓外逃。以遵从而闻名于世的德国老百姓闻风而动,但衣衫褴褛的他们,却不得不在逃亡的路上忍饥挨饿的,和齐膝深的大雪搏斗着。对于这些向着基尔方向逃去的德国人而言,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基尔港内的轮船以及军舰上,对于他们而言,唯一的希望就是从基尔港乘船离开,以逃向法国,从法国回到了德国,尽管他们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是什么。
“……空袭、火炮忆经毁灭了一切,曾几何时,毁灭欧洲文明的鞑靼恶梦再次降临欧洲。你和孩子们要绝对避免落入这些野蛮的东方人手中。然而,我非常希望这种危险永不发生,元首希望我们能成功地顶住这次进攻,就像他先前多次做过的那样。从去年直到现在数百万人背井离乡,可以想象得到,他们正处于无法形容的贫困之中,孩子们冻饿而死。我们所能做的,扰是横下一条心,全力以赴进行斗争,以拯救其余同胞,建立一条新防线。我们会成功的。
完全忠实于你并深爱着你的丈夫伊尔泽”
信中提到的难民中,就是中部运河以北被中俄联军占领后,撤向北方日德兰半岛和半岛上的原数百万德国人,他们正沿着日德兰半岛的各个港口、渔村,利用一切交通工具逃离这些,他们中的一些富足的幸运儿选择逃向了丹麦,而更多的人却只能将生的希望交给基尔港内的船队。
“柯灵船长!”
码头防空工事前,身着皮风衣军官向刚步上码头的柯灵船长行了个军礼。
“子恩贝尔格,来自安全部!”
自我介绍后,子恩贝尔格放下右手。
“我的任务是保证安全!”
“久闻大名!”
面带疲色的柯灵与面前军官握手时轻道了一句。这时隆隆的炮声传了过来,距离越来越近的炮声让柯灵的浑身一颤,作为邮轮船长,他很并不习惯这种战地所特有的声响,尤其是在转身朝着炮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望着那升腾的黑烟时,疲惫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血色。
“你的任务是将古斯塔夫号开到。”
与柯灵的惶恐不同,子恩贝尔格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中俄联军的炮火从来就没断过,他们在基尔南西两个方向向基尔发起进攻,这裏就是另一个柯尼斯堡,你曾经从那里将十万人带到了基尔,现在……”
子恩贝尔格的语中带着丝悲意。
“现在数十万人,正从海上逃到法国,以便回到德国。”
“祝他们好运!”
望着被硝烟笼罩的基尔,柯灵扭头对子恩贝尔格说道。
“你一定明白的,柯灵船上,你们马上又要上路了!你有我们唯一的希望。”
子恩贝尔格在说话时,朝着码头看去。
“就是你们的那艘船!”
两人同时朝着码头上停靠的威廉·古斯特洛夫号看去,那是一艘建造于三十年代的梦幻之船,亦是滞留在基尔十数万德国难民逃离基尔的希望所在。
纳粹在取得了德国的政权之后,对德国的社会制度和劳工政策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在驱使工人劳作的同时,他们也给工人很多的好处。战前的德国建立了世界上最完善的社会医疗养老保险体系,德国劳工阵线的头子罗伯特·赖伊也搞了一个“通过欢乐获得力量”的计划。而“威廉·古斯特洛夫号”邮轮正是以“通过欢乐获得力量”的名义建造,她的名字是来自纳粹党瑞士分部的领袖威廉·古斯特洛夫。自此之后德国工人及其家属可以用低廉的花费,搭乘大型游船到阳光灿烂的加那利或马德拉群岛,可以住进阿尔卑斯山豪华的滑雪山庄旅馆,可以去南美或埃及旅游。
这一切,都因为威廉·古斯特洛夫号及其姐妹船的存在。就这样,威廉·古斯特洛夫号一直相安无事地在海上驰骋,成为了“通过欢乐获得力量”的最主要执行者以及充当纳粹控制广大群众思想的工具。
二战爆发后,这艘船不再执行旅游的“使命”了,而是改成了潜艇员训练船。自改装成训练船之后,“威廉·古斯特洛夫号”便长期停靠格丁尼亚码头,不再执行旅游的“使命”了。2000名潜艇艇员吃住在船上,军事旅游船已面目全非,豪华宽敞的大厅改造成为一个个窄小的舱室,原二人休息单间变成了容纳12人的房间。船身也被涂成有保护作用的灰色,长期停靠在东普鲁士的哥德哈芬港,直到东普士陷落前,“威廉·古斯特洛夫号”才离开港口,担负着将东普士难民运回德国的使命。
今天包括“威廉·古斯特洛夫号”在内的,由六艘邮轮和商船组成船队刚刚绕过日德兰半岛进入基尔港,以便带港口中那些或主动或被动抛弃家园又满怀期待的难民。
“对于以后的航程,并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柯灵船长望着古斯特洛夫号轻声说道,相比于子恩贝尔格的担心,他对之后的海上航程反倒没有任何担心,从东普士撤离难民时,波罗的海没有中俄两国的海军力量,所以航行非常安全,现在尽管中俄两国混合舰队出现在波罗的海,但他们却不会攻击搭载难民的非武装船只。
中俄两国军方对战争守则的遵守或许是最值得庆幸的,在过去的三个月中,古斯特洛夫号的十数次航程中,曾数十次遭遇中俄两国军舰,那些中国军舰非但没有对运送难民的船队加以拦截,还主动打出信号,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如果需要的话,他们可以提供药品、食品,尽管有着柏林的命令,出于船上难民的需要,柯灵曾多次接受过中国人或俄国人的帮助。
“那只不过是野蛮人的伪装罢了!”
对中俄两国海军的“骑士”行为,子恩贝尔格也有所耳闻,但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在这场疯狂的战争之中,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码头上的柯灵和子恩贝尔格谈话时,远离码头的一座建筑内,两名金发碧眼的德国人正拿着望远镜关注着他们,在柯灵和子恩贝尔格出现在他们的镜头中时,他们就仔细翻看了手中的资料,同时又比对着的另一份商船资料,以便于码头上刚刚系停的邮轮商船对照。
几分钟后,一份电报从这座遭受轰炸破坏的建筑中发了出去。
雪从空中落下,基尔港。
通往码头系泊处的钢混码头两侧站满了头戴M44钢盔的党衞军官兵,他们的大都佩带着MP3008冲锋枪,这是德国兵工厂为应对严酷的战争,偷师英国斯登冲锋枪仿制而成,尽管粗制滥造,但作为一种应急武器,却仍大批量配发军队,即便是精锐的党衞军也同样配发这种武器。
进入码头的通道上挤满了等待进港的难民,衣衫褴褛的难民拥满了整条码头,他们的严寒中,忍受着风雪,浑身瑟颤但又满目期待地看着缓慢移动的人群,周围空气中不时传来隆隆的炮声、爆炸声,对于这一切,他们似乎习惯并且适应了。
“卡利,你得帮我一把!你来抱着保斯,一定要紧紧地抱在怀里,知道吗?”
人群中克里斯汀娜将怀抱中的发着烧的儿子递到卡利的怀中,她认真的盯着女儿。
“我们要躲过那引起看守,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克里斯汀娜看着卡利认真的说道,她带着儿女们来到了这裏,就绝不能与她们分开,如果要离开这裏,应该一家人一起离开。
此时通行码头的地方,数千名儿童排成排缓慢的移动着,朝港口内走去,一旁的纳粹女兵在旁边看护着这些儿童,尽管场面异常的拥挤,但是所有的难民都没有去打扰这支队伍,他们都明白,对于德国而言,最宝贵的或许正是这些儿童,他们的家人之所以把他们交给政府机构,是因为他们相信政府机构会把他们的孩子带回德国,他们是德国的希望。
提着箱子的儿童不时的把头扭到两侧,以寻找着自己的父母,孩子们天真的脸庞上未流露太多的表情,但是两侧的人群中却不时传出男男女女的哭泣声,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任何人会把自己的孩子送走,但为了让他们活下去,或许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在难民攀登船时,负责警戒的党衞军士兵盯着每一个上船的难民,老弱病残在这个时候是必须要被禁止登船的,这是他们得到的命令,为了德国只能如此。
“那有一个!”
警衞衝着身旁的同僚说道。
怀抱着发烧的弟弟,卡莉小心翼翼的走在登船的人群中,她低着头并用毛毯裹着弟弟。两名警衞出现在卡莉的面前,分别拉着她的左右手。
“请跟我们过来!”
在卡莉试图挣扎时,便被猛的推到墙边。
“老实点!”
警衞说话的同时,掀开卡莉怀中的毛毯。
“你去甲板,他留下!”
看到这一幕的克里斯汀娜连忙冲了过去。
“不,求求你们,他只是发烧而已,求求你们了!”
“不行,他呆在这裏,你们接着走!”
“求求你们了!”
不远处正在帮助伤员上船的贝娜得特听到远处的哀求,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连忙跑了过去,试图帮助这个可怜的女人,让她把儿子带上船。
“他只是一个孩子,让他们在一起吧!”
“基督世界里最好的航行!这是你们的口号吧!相信现在应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