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爷子似乎根本没睡,衣着整齐的坐在大屋里,笑吟吟的望着温乐阳:“小子,你今天大考时给你大伯试的是什么药?”
温二爷和温三爷坐在另一侧,依旧直挺挺的,冷飕飕的目光在温乐阳身上来回巡梭,就像两条毒蛇在考虑食物的味道。
温乐阳突然觉得有些紧张,急忙跪下先向三位爷爷行礼,然后才恭恭敬敬的回答:“那是旺仔小馒头……”
温吞海在一旁没好气的骂道:“别提你那旺仔小馒头了,直接说什么药!”
温乐阳赶忙点头:“是旺……那个口味的,我自己给起了个名字叫泄阳丹,效果和壮阳药正好相反,服用以后其他事情都不妨碍,就是那个事情做不了了,是用赤蝎尾调母鸡血,和乌头草灰,在冰玉钵里炼炒,最后再用生姜粉去腥……”
温老爷子根本没听他絮絮叨叨的说配方,惊讶的看了一眼一脸沮丧的温吞海,突然爆发出一阵连野狗都要望风而逃的哈哈狂笑,老头子一边抹眼泪一边笑得浑身发颤,手指头哆哆嗦嗦的指着温吞海:“这种药,给你用正合适,哈哈哈,让你那么多丈母娘,好好的县长都被人家掳下来了,哈哈哈哈哈!”
温吞海讪讪的笑道:“今天晚上跟俺那婆娘……结果怎么也不行,三位阿爹都知道,咱们从小泡药酒,身体几乎百毒不侵,而且那事也是老而弥坚。”温家的孩子从一出生一直到十二岁,每天早上都要在父母调制的药酒里浸泡上半个时辰。
温老爷子一脸得意,频频点头,温乐阳的目光里也透出一丝兴奋,他还不知道原来从小泡药酒还有这种功效,不过随即,他又纯洁的脸红了。
温吞海看了自己的大侄子一眼,眼神中不仅没了怒气,反而多了几分欣赏,继续解释道:“今天大考里,后生们给我练的那些门道,不论是毒丸毒散,我都知道是什么材料,心裏有数。就凭着这些东西,肯定不会耽误那个事,想来想去,也只有乐阳的药。嘿嘿,还真是这小子,不错不错,能让我都着了道,的确不错。不过温乐阳,你这个药,应该有解吧?”说着,温吞海紧张的吞了口唾沫。
温乐阳赶忙点头:“有解,有解,三十六天之后就会失效,如果等不及的话,只要憋尿二十四个小时,泄阳丹的药效也会消失。”
温老爷子可不像温吞海那么在意这个药的解法,而是饶有兴趣的问温乐阳:“小子,我温家毒名威震天下,传给你们的要诀里,也都是用毒施毒的手段,你怎么不像其他后生那样以毒应考,却弄了个效用古怪的药来?”
温乐阳呵呵讪笑,这是他突发奇想的东西,初衷就是觉得网站上那些迷|情|药太猖狂,嘴裏呐呐的说:“这药给女孩子随身携带,遇到可疑的人就给来上一颗……这个药算不上毒,我不该拿它来应考。”他的回答很纯洁,但是跑题了,一直从赤道跑到了西伯利亚。温乐阳一边说着,一边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根胡萝卜,正要往嘴裏送突然省起自己正在三位爷爷和大伯跟前,赶忙把胡萝卜收了起来。
难为他了,从被窝里被揪出来也随身带着胡萝卜。
温三爷爷突然阴测测开口了:“咱们姓温的以毒炼世,那些没点见识的外人都以为毒就是一碰就死的东西,其实毒分五行阴阳,修毒的人和修道的人没什么区别,碰一碰就死人的是毒药,吃一口就忘记烦恼的何尝又不是毒药!”
温老爷子呵呵笑着:“泄阳丹让你大伯着了道,而且你炼毒入药,在性理上合了咱们温家的传世之学。”
幸福就在毫无准备的时候出现了,温乐阳再纯洁,也明白了话里的意思,猛地站起来,两眼放光的盯着老爷子,激动的连眼皮子都在抽筋。
温老爷子哈哈大笑,没看身子怎么动,人却已经到了温乐阳的跟前,苍老干枯的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今天起,你就是温家的内堂弟子,也是拓斜宗门人!”
温乐阳心裏又惊又喜,但是乍听见“拓斜门人”这个陌生的名字,又不由的呆立当地,双眼迷茫的望向温老爷子:“破鞋门人?大爷爷,这个名字……”
大伯温吞海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骂道:“什么破鞋,咱们温家不搞破鞋!是拓斜!”
“拖鞋门人?”
“嗯,拓斜门人!”
随后老头子根本不看时辰,在大屋里摆上了香炉和牌位,给温乐阳办了个入教仪式,温乐阳对着那只上写“拓斜师祖之位”的灵牌恭恭敬敬的磕头,礼成。
温乐阳再次站直了身体的时候,三个老头子和大伯再看待他的眼神都和原来不一样了,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欣慰和亲切,让温乐阳四肢百骸都软的不行。
“大爷爷,咱们拖……拖鞋宗……”牌位上是弯弯曲曲的古篆,也不知道流传了几千几百年,反正温乐阳是一个字都不认得。
“拓斜宗!”温老太爷终于听出了温乐阳发音的古怪,笑骂着更正:“小子,记住了,是拓斜宗!”说着,老头子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派始建西汉年间,传承至今,已经两千余年多年,我们的祖师爷爷是得窥天机的奇人,本名拓斜。”
温乐阳心说咱们温家的祖师爷不应该姓温嘛。
“古时蜀地本来一片蛮荒,后来咱们师祖爷行至此处,移山填沼,撒土沃野,斩妖处孽教化蛮夷……”说着说着,温大老爷看见温乐阳的那副稀奇古怪的表情,自己也讪讪的笑了,这番话别说温乐阳,就连他自己也不信,不过当初他爹就是那么教他的。
温大老爷咳嗽了两声,又扯回了:“祖师爷在西汉年间行至蜀地,收下了三个弟子,十二岁前,三个弟子所学的技业完全相同,每天泡药酒,练技击。到了十二岁时候,就分开各自修炼,彼此不许见面,师祖言明,十年后将考校他们的技艺,从中选出一个真正继承衣钵的弟子。”
温乐阳点点头,他们温家弟子就是这样,从出生一直到十二岁,每天雷打不动都要泡上一早晨药酒,随后再跟着长辈练拳,长到少年时体格都异常强壮,不知道生病是什么滋味的。十二岁之后就拿着本毒经自己去练习,大人们根本不予过问,再加上十年大考,看来这些都是从“拓斜祖宗”那里传下来的。
温大老爷没理会温乐阳在想什么,慢慢的给他讲着门宗往事,这些事情虽然算不上机密,但是也只有通过十年大考列为门宗弟子的人才有资格知道。
十年之后,三个师兄弟学有所成回来拜见师傅,拓斜自然大喜,狠狠的褒奖了一番,定下第二天进行考试,不料当天夜里突然风雷大作,一个又一个仿佛要撕裂天地的惊雷砸了下来,等风雷过后,三位师兄弟发现,老师没了。
至于拓斜失踪到底是天谴、雷遁、飞升、还是不小心成了避雷针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师父是没了,哥仨彼此间一印证功法,这才发现三个人学的本领各不相同,差异极大。大师兄姓温,学的是毒术;二师兄是个苗人,练得是巫蛊;小师弟性骆,学的是操尸控尸的秘技。
听到这裏温乐阳终于再也忍不住,插嘴问道:“是我们温家、蜀中七娘山的青苗,川南乌鸦岭骆家!”
温大老爷笑呵呵的点头,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不怎么把温乐阳随便插话当回事:“温不草,苗不交,乌鸦岭上死不了的祖上,就是那三个师兄弟。拓斜祖师引雷而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