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温乐阳从峨眉山回来之后,玉刀几次都帮了他大忙,前面挡雷能说是雷心灵玉的天性、挡月劫抢法宝也是裹环为了自己,但最后一次在哭佛手中唤出阴错阳差,货真价实的救了温乐阳和慕慕的小命,而且用的还是断妖身的法术,把他自己伤得不轻。
救命之恩温乐阳是无论如何也会报的。不过他说什么也没想到裹环会没头没脑的问出那么一句话来。
温不做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几乎是飘着就过来了:“我家温乐阳,最得苌狸师祖的宠爱!”
温乐阳也呵呵笑着,眉眼里透出些小得意:“我在苌狸师祖跟前,倒的确不怎么拘束……”
裹环的声音更客气了:“那就好那就好,娃儿,有个事情还得请你帮忙……”他的话还没说完,温不做突然对着玉刀大声断喝:“说!”
温乐阳几乎都感觉到玉刀里一哆嗦,愣了片刻裹环才愣愣的问:“说、说什么?”
温不做脸上闪烁兴奋光芒:“扭扭捏捏,大有问题!”
温乐阳心裏也没根,这个玉刀裹环自从开口说话以来,一直生硬傲慢,除了拓斜师祖之外,对谁都没有一丁点的尊敬和客气,刚才在提起苌狸的时候,突然变得细声细气,好像还很不好意思。
“苌狸师祖的心上人,是我们拓斜师祖。嘿,裹环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的老命……不过。”温不做嘴裏哼哼冷笑,脸上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像:“情之所在,只怕也由不得你。”
裹环终于明白温不做的意思了,不等他说完立刻破口大骂:“放你的臭屁!老子得道万年,早就没了、没了那种心思。苌狸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女娃娃,比着你们也未必大了多少……”
温不做满脸果然如此的神色:“恼羞成怒了?”
裹环气的哇哇怪叫,看架势温不做要是再说下去,裹环拼着粉身碎骨也要再唤出阴错阳差削他,削他的嘴。
温乐阳哭笑不得赶紧劝解。安抚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问:“那你打听我苌狸师祖做什么?”
“这个小人在旁边我不说,就当老子白白救了你!”裹环来劲了,又开始耍青皮。
温不做哈哈大笑刚要说话,被温四老爷飞过来的一只茶壶砸跑了。
裹环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恶气:“娃娃,我想让苌狸帮我个忙。上次说过,我在自己的洞府里炼出了一般变化,也就是一个分身,但是因为苌狸捣乱,分身里元神稀散,就是个不会说不会动也不会死的傻子。”
温乐阳大概明白了裹环要干什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果然,裹环接着就说道:“这个分身当时虽然没用,但是现在如果还在的话,可就派上大用场了!这个分身本来就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听裹环这个说法,温乐阳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裹环越说越激动:“只要找到分身,我就炸碎这块雷心,拼着魂飞魄散的大险也要回到到分身里,如果成了就能再世为人,如果不成……嘿,总得试一试!”
温乐阳有点不明白:“那你找苌狸师祖干什么?”
“一来,要是有个大妖肯主持法阵为帮我护法,成功的机会会大增,不过主持法阵的人会折损些修为;二来,上次我去追苌狸之前恢复了护山的阵法,一般人根本无法上去,苌狸以前破过一次,要是她能帮忙可以省去不少波折麻烦;第三嘛……”
裹环说道第三的时候,声音突然再度扭捏了起来:“我的洞府究竟在哪,我想不起来了,还得靠苌狸帮我找!”
温乐阳啊了一声,拎起一根村子里同族兄弟刚给他送来的胡萝卜:“你找不着自己的洞府了?”
“雷心玉虽然和我山魈同属五行土行,但是我附魂的时候也损失损失了不少妖元,我醒来之后,已经又不少事情记不起来了,偏偏最重要的洞府在哪,也在其中!”
裹环说完停顿了,似乎怕温乐阳不答应,又开始讲理:“你说,我没惹苌狸,结果她上门捣乱抢走我的法宝,害得我炼出了个傻子分身,是她不对在先吧?我和她追追打打,虽然恶语相向但是也没真地伤了谁,这仇也不算大吧?后来我被妖人暗算钻进了雷心玉里苟延残喘,归根结底是因为她吧,现在于情于理她也应该帮我一下……对、对吧?而且……我发动断妖身,实际上就已经丢了用这把玉刀重新修炼的机会,如果不能恢复肉身,过不了十年八年也就该魂飞魄散了。”
裹环的声音虽然响亮,但是越说越没底气,以己度人,如果他是苌狸的话,才不会管其他妖怪的死活。
裹环品山魈,自视极高,自从老巢招摇山崩塌之后,就独来独往根本不理会其他的妖门同道,如果不是现在身在玉刀,又偏偏还有那么一丝重活的机会,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求苌狸。
裹环刚说完,一个又熟悉又可恨的声音毫无征兆的从温乐阳身边响起:“做梦,苌狸先祖消耗修为帮你回复身体,你还魂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我们师祖奶奶报仇!”温不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就站在温乐阳身边。
温乐阳足足吓了一跳。
裹环赶忙解释:“我妖元已经大损,而且分身充其量也就能负担我三成的神通,根本斗不过苌狸。要实在不放心,就让苌狸带我回到洞府,不用她主持法阵也行!”
温乐阳笑得挺厚道,语气很坚定:“等苌狸师祖回来,我求她老人家,她答应不答应我不敢做主,不过我尽力而为!”裹环发动断妖身救温乐阳和慕慕,就是为了赌一赌,先把人情送出去,换自己一线重获自由的机会。温乐阳自然没话说,这件事肯定要帮裹环说说情。
裹环似乎松了一口气:“你就照着刚才我说的话,再给苌狸说一遍,于情于理她也得救我一次不是?”
温不做噗嗤就乐了:“要真像你这么说,苌狸师祖当场就能把你碾成雷心痧送给小易。”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几位温家老爷子也都笑了,苌狸师祖可不是个喜欢讲理的人。
温乐阳也笑了,不过很快又想起了一件事,脸色倏地变得郑重起来:“裹环,你怎么知道我苌狸师祖还活着?”从裹环醒过来之后,从没有人告诉过他苌狸还活着,直到刚才他突然提起了请苌狸帮忙,开始的时候温乐阳也没在意,现在一想起来立刻充满了疑心。
这次轮到裹环一愣:“说的什么废话,苌狸当然还活着,她才多大年龄!”他根本就不知道妖门在两千年裡几乎被屠戮殆尽的事情,在裹环看来,苌狸活到现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仅苌狸,其他的大妖应该也都活的滋润无比。
温乐阳一边和裹环说话,一边催动身体里的生死毒缓缓流淌。白天里他连受紫雀老道双拳和哭佛一指的重击,但是对于他的身体来说,这种纯粹的硬伤似乎好的很快。
慕慕在救阿蛋的时候,被温乐阳撞了一下子,受伤极重,不过好在和温乐阳一样只是硬伤,温、苗、骆三家谁都不缺治伤的灵药,虽然吐了不少血,小脸苍白的让人心疼,但不会有性命之虞,手脚麻利的小易和几个温家妇女照顾她。
阿蛋举着个装满清水的铜盆,寸步不离主人身边,过一会就咿咿呀呀的催其他人给慕慕搽脸。
刑房里一直没什么动静,既不见佛光流转,也听不到佛偈吟唱,直到第二天破晓时分,屋子里突然传出了咕咚一声,在外面守着的众人立刻抢了进去。
老和尚不乐的脸色已经从苍白变成了暗暗的灰黑,正摔在地上,努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而木板床上的妖僧三断,缓缓睁开双眼,目光里看不出一丝感情,好像死鱼般呆滞。
大伙手忙脚乱地把不乐扶起来,老和尚费力地摇摇头:“无碍无碍,总算救醒了他。”说着又费力的喘息了一会,才对着依旧佝偻着身体的妖僧三断说:“上次在煞地阎摩罗王寺一战,我就有一句话想问你。”
妖僧三断的眼珠动了动,把目光投向了老和尚,脸上的皱纹扯着他光秃秃的头皮,一起抽动了一下,似乎是一个笑容。
老和尚不乐在众人的搀扶下,做到了妖僧的对面:“你还认得我吗?”
温不做一跺脚:“您就想问他这句话?”没人搭理他,温不做也早就习惯自己冷场王的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