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的屏幕是唯一的光源,像毛茸茸的手落在女孩的脸上。她蜷缩在沙发上,毯子滑到另一边。夏森澈背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春绯的额头几乎是抵着他的背。她睡得极其不安稳,他稍稍离开一些,女孩就又不知足地往前蹭了蹭,正好蹭到他的肩膀上。
活生生的像是又长出一个脑袋。
夏森澈觉得好笑又心疼,对他就那么没安全感吗?把自己的房间让给纪薇,他熬夜要复习,她赖在沙发上,寸步不离的。
姐姐是个不会掩饰的人,她讨厌春绯的母亲并把这种情绪延续到安阳家的每一个人身上。与其说讨厌,不如说排斥。听母亲讲过她和春绯的母亲云霞的过往。在歌舞团里,云霞从来都是最耀眼的,她很漂亮也很勤奋,许多男人都围着她打转。而秦楚并不出色,太过温柔纤弱胆子又小,连进歌舞团都是外公托关系进去的。这风马不相及的两个人却成了好朋友。
云霞很罩着她,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好,女人的友情总是太感性。
在所有追求她的人中,云霞挑中了团中的台柱子,那真的是个很英俊很绅士的男人,郎才女貌,简直羡煞旁人。只是后来那个男人为了前途抛弃了她,云霞像得了一场大病,然后心灰意冷的经人介绍嫁给春绯的父亲。
秦楚说云霞是被爱情消磨光了,她是个痴情的女人,让人心疼。她明白云霞不爱安阳,一个老实木讷的平凡男人,怕是碎了她所有的粉色梦想。她怀了纯渊了以后就在团里没了地位,洗尽铅华后,得了那么好的一个儿子。
人世冷暖看尽,从高高在上的公主到看到路边大减价就去跟着欧巴桑们争抢。
即使母亲的话语中对春绯的母亲如此崇拜,姐姐却依旧觉得云霞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原本像个丑小鸭的母亲,如今却被时光雕琢成优雅的贵妇,像个可笑的反转剧。说她不嫉妒,姐姐根本不相信,赤|裸裸的任性。偶尔有次见了春绯,夏森幸的结论却更加笃定了,那个安阳家的女儿和她母亲太像了,从眼神看,十足的野心家。
其实姐姐并不明白,春绯并不是野心家,那眼神和她母亲的并不同。只要有人关心她,她也可以变成这种无害有简单的小动物。像这样蜷在他的身边,她全部的世界。
如此的简单,如此的温暖。
而自己对她的喜欢,根本不及她对自己的千分之一,也许不及万分之一。
他深知自己无法像她这样,单纯的毫无保留地爱着别人。这样说起来,他常常被人称赞的温柔体贴帅气脾气好,甚至有许多女生在背后议论,夏森澈是个天才,什么都难不倒他。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好笑又虚伪起来。
春绯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夏森澈蓝格子床单上,被柔软的蚕丝被面包裹着,怪不得像是睡在云彩上。她翻了个身手心触摸到另一侧,淡淡的余温,被角仿佛还带着被掀开的弧度。
难难难难难难——到!
自从那次“教训”过她以后,他对自己没有半点逾越的举动,最亲昵的举动不过是抵着她的额头,说她是笨蛋。陪睡,他真想的开。春绯匆匆地冲出去,见纪薇穿着围裙在餐厅里摆盘,夏森澈穿戴整齐地在收拾客厅里的试卷和笔记。她这才想到纪薇也在,有些不自然地瑟缩了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