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李牧才十七岁,未来他还能发明出什么,无人知晓。可以这样说,凭借着新式耕犁,李牧只要不犯大错,未来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如果说原来的李牧,在长孙无忌心裏的忌惮是一分,新式耕犁一出,至少也有六分了。虽然目前,还不至涉及到打压,但是必须防患于未然。
但李牧又没有什么可以攻击的地方,虽然他做事莽撞些,但都误打误撞地合乎李世民的心意,令长孙无忌多少有些头痛。就在这个时候,李渊闹了这么一出,正中了长孙无忌的心思。他跟过来,就是为了给李牧上眼药。
“陛下,可是为了李牧动气?”
“非也。”李世民叹了口气,道:“朕是气父皇,怎可如此荒唐啊!李牧是个人才,这朕心中有数。对他屡屡加恩,这满朝文武也都是看在眼中的,他才十七岁,就已封侯,朕还特进他护军,恩宠已极了!那些门阀世家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朕的意思,谁敢轻易对付他?”
“父皇可好,要认他为义子!让朕与他称兄道弟么?这岂止荒唐啊!且不论年齿,他曾是茂公义子,辈分也对不上啊!”
长孙无忌瞧着火候差不多了,悠悠道:“臣也觉得奇怪,太上皇怎会有这样的想法,虽然没能实行,但也将李牧加入了宗籍,这太不寻常了。也许其中……陛下,臣曾听闻,昔年逐鹿之时,太祖召民间女子侍寝,这……”
说到这长孙无忌停了下来,李世民蹙眉看过去,长孙无忌躬身道:“臣不敢说。”
“呵!”李世民拿起桌上的一个折子,丢给长孙无忌,道:“要是没这封折子,朕怕是会跟你有一样的想法了。你看看吧,朕派出去的人,八百里急传回来的。”
长孙无忌把密折打开,从头至尾看完,合上,双手放回桌案,道:“臣胡言乱语,诽谤朝臣,还请陛下责罚。”
“责罚什么,此处又没有外人,你也是替朕着想。”李世民道:“朕派出的人到了马邑,找到县令,查问出李牧三代,皆是马邑本地人。再寻访他的邻居,与他同龄者,与他父亲同龄者,马邑城中比比皆是。还有关于他婚约之事,马邑城中也是无人不知。又在马邑县查到了他的父亲李敢做执戟长的记录,与他所言一分不差。昨日朕犒赏三军时,还特意问了游骑将军苏定方,他所言也与李牧所言吻合。诸多证人,足以证明,李牧没有撒谎,是朕多疑了。”
长孙无忌一听这个话音儿,知道今天的眼药是上不得了,道:“天降奇才与陛下,臣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李世民凝眉道:“朕只是想不明白,一个边城僻壤的蠢笨少年,缘何忽然像换了个人一样,难不成真如袁天罡所言,这世上有宿慧之人么?”
“这……臣便不知了。”长孙无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道:“臣以为,陛下无须忧虑。李牧即便天赋其才,也是为我大唐效力,得遇明主,也是他的福气。陛下不是常言,疑人不用,用人而不疑么?”
“嗯。”李世民点了点头,看向长孙无忌道:“辅机所言有理,胸襟宽阔,能思己过,实乃宰相之才也。只是皇后那边……”
长孙无忌赶紧道:“臣并不看重官职高低,能为大唐尽力即可。”
“朕必不负你。”李世民打了个哈欠,道:“今日折腾了一天,想必你也乏了,早点回去歇息吧,父皇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明日朝堂之上,又该热闹了。”
“诺,陛下也早些休息。”
长孙无忌施礼而去,李世民怔怔地呆坐了会儿,拿起桌上的密折又看了一遍,然后就着烛火,点燃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