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含混地附和着,心中暗道,这明显是排练过的么?啥时候排练的,自己怎么一丁点不知道呢?
一饮而尽,菜肴开始陆续上来。李牧瞧了眼身边的空位,趁着李承乾那头得空,小声道:“河间郡王怎么没来?”
李承乾端起酒杯假装饮酒,也压低了声音道:“派人去府上请,没找到人,后来在平康坊找到了,已经不省人事了。”
像是李孝恭的作风。
李牧撇了撇嘴,没在言语了。看了眼对面正拿起羊腿准备啃的李泰,眉毛一竖,李泰立刻吓得把羊腿放下了。
“怎么不见皇后,还是另有安排?”
“立政殿还有一席,招待女眷。大哥,你的母亲也在受邀之列。”
李牧微微凝眉,道:“小道消息大厅得倒是挺细啊,那我问你,为何没邀请我夫人啊?”
“母后说要厉行节俭,所以只邀请了一品诰命夫人与皇亲,不过三十余人。其他都是送了些礼品,略表心意,都包好了,明天送到府上,肯定少不了嫂夫人那份。”
“唉,看来,官还是小了啊……”李牧叹气连连,李承乾以为他真的是伤心了,还要替他的母后辩解几句,不料俩人的小动作被李世民发现了,李世民不悦地皱起眉,道:“你们两兄弟在聊什么呢?这样的场合,怎么一点也没规矩?”
李承乾还小,没有城府,被问了顿时就慌了,唯恐牵扯到他初二的大事情,一个劲儿地衝着李牧挤眉弄眼,想让他快点想个借口出来。李牧倒是没什么紧张的,闻言接过话,道:“陛下,臣与太子,正在聊关于土地的事情。”
“土地?”/“?”
李世民觉得新奇,李承乾就剩一脸懵逼了,把他的脑子抠出来,从头找到尾,也不可能找到“土地”二字,他关心的是打仗,跟土地有什么相干?
李牧清了下嗓子,解释道:“是这样,太子一直对臣说,他的月例不够使用。又不敢向皇后提,所以就想问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赚一些钱,填补东宫用度。臣想到这是培养太子德行的一个好机会,就给太子建议,可以开垦一些荒地,耕种得粮,贩卖获利。”
李世民不悦道:“李牧,你安敢把太子置于商贾之辈耶?太子乃是国之储君,你让他去种地,成何体统?!”
“陛下这话可就差了。”李牧一本正经地胡扯,道:“臣最近准备科举,日夜研习《论语》,感慨颇多。臣观孔夫子的言行,发现孔夫子的论述中,对于读书人的要求,非但不是谋取功名,反而是希望读书人淡泊明志。然而,淡泊明志,却需先养身。那么如何养身呢?孔夫子也给出了答案,‘耕读传家’四个字而已。”
“耕田可以事稼穑,丰五谷,养家糊口,以立性命。读书可以知诗书,达礼义,修身养性,以立高德。如此,便可以既学做人,又立德行,培养出高尚的情操。”
“且,圣明的天子,需要对百姓之苦有切身的体会,若太子不去耕种土地,他便一辈子也不会理解‘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道理,臣作的那一首‘悯农’,他也永远不会明白其中的含义了。”
李世民被驳得哑口无言,只剩苦笑,道:“朕听到一言半语,你们分明说得不是这事儿,倒又被你无理辩三分了。罢了罢了,今日大年三十,朕不与你计较,若是有下次,定不饶你。不过,话既然说了,就得负责任。太子,春耕之时,你去找李牧,朕也不要多,你能开垦出五亩地,秋收的时候,能让朕吃上一碗你亲手种出的粟米,便算你有孝心了。”
李承乾一听跟自己做城管的事情无干,只是种地,顿时放心了,拍着胸脯保证下来。李世民笑意盈盈,忽然话锋一转,把话题岔开了,道:“李牧,等会酒宴过后,朕要与你介绍一个人认识。”
李牧一听,顿时头大,道:“陛下,臣认识的人已经够多了,不想认识行不行啊?臣还想早点回家呢,来到长安的第一个年,臣想陪家人一起过……”
李世民撂下脸来,不悦道:“朕想介绍给你认识,你说不想认识就不想认识了?怎么,陪朕过年你委屈了,朕看你是狂妄了!”
“朕觉得你才是狂妄了!”
突然李渊开口,吓得李世民一个激灵,忙道:“父皇,儿臣哪里惹着您了?”
“哼!朕看你的嘴脸,心裏头就不舒坦!明明是你求着李牧小子办事情,还总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嘴脸来。就算你是皇帝,也得有点人味儿吧?让不让人活了?有事快点说,说完了,让李牧小子回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