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知道您是绝不可能投降的。”副将道：“只要你留在峡谷里，这些士兵就只能陪着您一起死。但是如果您跟我们一起冲出去，那么峡谷内的这些士兵就可以投降，那样他们就可以保住性命。”

蒙巴萨沉思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副将的话有道理。

挥了挥手，蒙巴萨招来一名低级军官，对他道：“你去传我的命令，等一下我冲出峡谷以后，你们就全体投降，保全性命要紧。”

那名低级军官脸色大变，道：“我们华顿帝国的士兵，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投降的孬种。将军，您冲出去吧，不必管我们。”

蒙巴萨听得心头一热，眼泪差点掉出来。心中豪气顿生，大声道：“好！果然是我蒙巴萨练出来的兵。大丈夫生于世间，就该这样顶天立地。死有什么可怕的？与其苟且偷生，被世人耻笑，不如从容就义，留万世英名。”

转回头，蒙巴萨盯着那名副将，道：“你都听见了？我已经决心陪着我的士兵一起死在这峡谷里，你们谁能走就走，我绝不勉强你们。”

那名副将眼中已经有热泪将要涌出，但是他强忍住。

“将军，您如果不走，我们走了有何意义？”指着那名低级军官，副将道：“难道您会认为我比他更怕死吗？”

“绝不投降！”那名低级军官忽然跳到一块大石之上，振臂高呼。

“绝不投降！”所有还活着的华顿士兵同声吼道。

一时之间，这个声音震荡在整个峡谷之中，比刚才由阿虎手下那五万人喊出的“投降者不杀！”更加震憾人心。

待吼声平息，蒙巴萨抬头，衝着阿虎大声道：“阿虎，你都听到了？这就是我的士兵给你的回答。你还有多少石头，尽管扔下来吧。”

这位征战沙场的将军，在面对千军万马时，不曾有过一丝的情绪波动。但此时他喊出这句话时，声音中却带着哽咽。

这哽咽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自豪，因为感动。

蒙巴萨因为自己能有这样的士兵而自豪，因为这些视死如归的士兵而感动。

同样被感动的，还有阿虎。

“蒙巴萨果然不愧为蒙巴萨。”阿虎喃喃道。

古斯丽尔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已经不忍心下手了？”

阿虎注视着古斯丽尔，道：“你知道吗？这一仗开始之前，我是很兴奋的。”

“每一个将军在打一场大胜仗之前，都会很兴奋的。”古斯丽尔道。

阿虎摇了摇头，道：“这一次不同。”

“哦？这一次有什么不同？”古斯丽尔问道。

“这一次，我的对手是蒙巴萨。”阿虎道。

“是蒙巴萨又怎么样？”古斯丽尔道。

阿虎脸上现出向往之色，道：“你刚来到这个大陆没多久，不知道蒙巴萨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当我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蒙巴萨就已经是名满天下的猛将，他不是像帝国其他的那些将军，拥有显赫的家世和背景。他原本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因为作战勇敢，一步一步被提升将军。”

“他一生参加过无数次战役，从来没有败过。即使是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他也能取胜。后来，往往当敌人一听到蒙巴萨的名字，还未交战就已经逃跑。”

“当我长成一个年轻人的时候，我毅然参军，就是出于对蒙巴萨的崇拜，我希望可以在蒙巴萨的手下当一个小兵，像他那样成长为一个将军。对于我们这些处于底层的士兵来说，蒙巴萨是一个偶像，更是一个神话。可惜，直到我退役的那一天，我也没能实现愿望，成为蒙巴萨手下的一个小兵。”

“再后来，我就遇到了主人，主人是一个比蒙巴萨神奇一百倍的人，我的愿望实现了，我真的成为一名将军。”

“我从主人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那些神奇的兵法，使我确信我可以打败这个大陆上任何一个人。”

“这次来这裏伏击蒙巴萨的军队，我很兴奋，是因为我将打败他，这个帕玛大陆上不败的神奇将军，将败在我的手下。那种令人兴奋的感觉，你能理解吗？”说到这裏，阿虎注视着古斯丽尔，问道。

古斯丽尔叹息着道：“我虽然没有当过将军，但我想我能体会那种感觉。就像我在修炼的过程中，打败了以前认为绝不可能打败的对手一样。”

阿虑点了点头，道：“不错，那就像是横在你面前的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你本来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翻过去。但是当有一天你终于可以站在山顶的时候，那种感觉是很令人兴奋的。”

“现在你终于实现了你的愿望，你是不是很兴奋？”古斯丽尔问道。

阿虎摇头，道：“本来我确实是很兴奋的，但是现在却一点兴奋的感觉也没有了。”

“哦？为什么？”古斯丽尔问。

阿虎指着峡谷内的那些士兵，道：“你看看他们，他们宁可死，也不愿意投降。就在他们刚才喊出那句‘绝不投降！’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并没有打败他们，我永远也不可能打败他们。”

“蒙巴萨，还是永远不可战胜的。我可以杀了他，却无法打败他。”阿虎有些沮丧地道。

古斯丽尔有些不解地道：“这有什么分别？这场仗无论如何都是你胜了的。”

“我赢了这场战役，却赢不了蒙巴萨。”阿虎叹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