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哎,你听说了没有,皇上打了大胜仗,一战灭了两国……”“早就听说了,皇上不愧是皇上,天神下凡啊……”“你还真别说,昨天我去大相国寺烧香拜佛的时候,连方丈都在说,皇上乃是武神下凡间……”“切,我说老沈,你这纯粹就是胡扯了,佛界哪来的武神?”“嘿嘿,那俺就管不着了,反正都是这么说的……”刘小乙挑着炊饼摊子,晃晃悠悠的从家里出来,不紧不慢的往大街上走去。由于是逃难来的外乡人,刘小乙的本钱不多,他赁的屋子,就在曲院街的里弄之间,图的就是一个便宜。曲院街位于开封的南门内,东头是御街,西边是宜秋门。如果李中易看见了刘小乙的炊饼,一定会笑着说:“这哪里是什么烧饼?分明是蒸的馒头嘛!”没错,上数三代,刘小乙的爷爷和父亲,都是卖炊饼的小贩。俗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刘小乙做的炊饼也是一绝!“我说小乙,又出摊子了?”老沈瞥见刘小乙挑着担子经过,便笑着和他打招呼。刘小乙不怎么乐意搭理老沈,因为,老沈找他借过五十文钱,却至今没有归还。当时,老沈说的挺好,只借旬日,到日子一准还清。谁曾想,这都十几个旬日了,老沈的兜里明明有钱,却不还钱。刘小乙知道老沈有钱不还,这还是听邻居王大娘说的。王大娘是职业媒婆,成天走街串巷,消息灵通的很。老沈见刘小乙没吱声,他心里也就明白了,借的钱没还清,刘小乙生气了。但是,刘小乙是个逃难的破落户,身后没有硬靠山撑腰,老沈当初借的时候,就没打算还。此时此刻,老沈索性把心一横,就不还钱了,怎么地?若是往年生意不好的时候,刘小乙哪怕撕破脸皮,也要追着老沈讨债。不过,自从当今皇上登基之后,刘小乙的炊饼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每日至少收入半贯钱。区区五十文钱而已,刘小乙也不打算讨要了,只当是喂了狗。可是,刘小乙越不想搭理老沈,老沈就越想找他说话。“小乙,过几日,等我发了笔财,你就别卖炊饼了,跟着我干得了。”老沈一向喜欢吹牛,刘小乙压根就不可能当真。刘小乙嘴笨,但心里却明白,老沈其实是故意拿这话来堵他的嘴,让他不好意思讨债。见刘小乙一直没搭理他,老沈明知理亏,却依然喋喋不休:“别不信,我真的要发财了,前日个,张大员外把我找了去,让我做件大事,事成之后,必有厚谢。喏,这是定金,五十两!五十两啊,不是五两……”刘小乙见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心头陡然火起,索性放下炊饼摊子,把手一伸,冷冷的说:“你都这么富裕了,那五十文钱,该给我了吧?”谁家的钱都不是浪里打来的,全是辛辛苦苦的用汗水挣来的,谁都不容易!“哦,咱们俩谁跟谁呀,谈钱就太伤和气了,回头你就跟我干得了!”老沈一向欺软怕硬,刘小乙恰好是个胆子小的,不欺负他,欺负谁去?刘小乙捏紧了拳头,很想一拳砸到老沈的驴脸上,狠狠的出口恶气。可是,老沈自己虽然不中用,他的亲妹妹却是张大员外最宠爱的小妾。张大员外,是南城有名的缙绅,不仅家财万贯,而且颇有些官面上的人脉,刘小乙肯定惹不起。老沈也看出了刘小乙的不服气,但是,他却没啥好怕的,不就是个逃难的的破落户么,在这开封城里举目无亲,靠谁替他出头?然而,就在刘小乙犹豫之时,有人在老沈的身后,冷冷的说:“什么样的大买卖,能值五十两的定金?”老沈扭头一看,却见是两个渔夫打扮的年轻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什么大买卖?凭你们俩也配知道?”老沈有些心虚,但他却不担心两个打鱼的能翻出啥天来。“嘿嘿,既然是如此,那就跟我们走一遭吧。”左边的高个子渔夫,从怀里摸出一块腰牌,笑眯眯的说,“缇骑司知道吧?请吧。”老沈一听缇骑司三个字,脸色顿时吓白了,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就想跑。然而,刘小乙却横在了他的身后,堵住了他的去路。这老实人被欺负狠了,也会掀桌子的!缇骑司的人,不仅带走了老沈,也带走了刘小乙,还包括几个闲得无聊,扎堆聊天吹牛的看客。老沈被推进屋子的时候,左子光连眼皮子都没抬,继续惬意的品茶。茶叶是宫里的太后赏的,说是慰劳左子光的劳苦功高。还真别说,宫里赏的茶叶,味道就是地道,比左子光自己从市面上买的茶叶,强出去至少十条街。“我的时间宝贵,不喜欢多说废话,说吧,谁给你五十两银子的定金?”左子光当时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意识到,他的手下很可能捞着了一条大鱼。老沈显然不可能是那条大鱼,但是,只要撬开老沈的嘴,那条大鱼还能够蹦达几天?老沈吭吭吃吃的不想说实话,左子光可没有心思陪他磨牙,便吩咐了下去:“带下去,仔细的问,别弄死了就成。”老沈明明很害怕,却依然不敢招供,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那是要掉脑袋的死罪!缇骑司是什么地儿?有人也许不太清楚,但是,清楚内幕的人,都避之惟恐不及,甚至是谈之色变!没过半个时辰,左子光便拿到了老沈的口供,他轻轻的抖了抖手里的纸片,冷笑道:“这帮子读书人,文不能治国抚民,武不能提刀拿枪,除了拖朝廷的后腿之外,可谓是百无一用!”左子光放下手里的纸片,奋笔疾书,不大的工夫,就写成了一封带密码的密信。“来人,八百里加急,送往皇上的行在。”左子光高声唤来心腹的指挥,命他亲自出马,带着密信去见李中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