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之前是时间紧,下人也都还没缓过劲来,没办法,只能先这么凑合着一起干。现在要紧的活基本干完,大家身体也都养得差不多,自是不能再如此。”钟庆然心里头明白,此前不过是权宜之计,一直这么下去哪成?他冒险去边城花大价钱买他们回来,可不是为了供养大爷,想不劳而获,那怎么可能?
钟庆然起身倒了杯热水,浅抿一口润润嗓子:“这几天,我正琢磨着,怎么将下人,根据各人能力,重新分配职务,目前已经有了些眉目,等我把名单罗列完毕,再找爷奶和明宇商量。”
钟庆然自己不愿意被束缚,不代表这个世界的人也这么想。他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也理解他们的想法。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福村要想健康有序发展,必然会征收各种赋税,钟庆然是有钱,却不能由他私下补贴,这要以后他不在了,福村还怎么维持正常运作?
只要生产力,一日不能提升到一定高度,人少时还好,数量一多,钟庆然不可能兼顾,村民自然会出现贫富差距,与其整日劳作,也吃不饱穿不暖,那还不如卖身为奴,换取衣食无忧的生活。
秉承这样想法的人可不少,就说钟庆然所买的这一批下人,其中有小半就是自愿卖身,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日子都过不下去,谁还在乎不能当饭吃的脸面问题?仓禀实而知礼节,这话说的再实在不过。食不果腹的情况下,一切都是空谈。
钟庆然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并不想奴役谁,可要他不自量力,同整个社会规则做对抗,他还没那么伟大,他能做的也只是循序渐进,能改善多少就多少。他不可能为他人,而将自家拖入泥沼之中。
“庆然,正如你所说,最紧要的活都干得差不多,我们费那么大力气,买下这么多人手,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增强武力,眼下是不是,该择优选取足量村卫?”简明宇一开口就说到了点子上。
可不就是,钟庆然可没忘记边城一行的目的,听到简明宇此番建议,他由衷赞同:“我正要说这事,明宇,你选个日子,挑两批人出来,一拨归入村卫队,一拨划入钟家当护卫,这些都是公职,必须提前申明,省得公私混为一谈,村民以此为借口,对钟家产生不满。”
简明宇欣然应下,村中人口乍然增多,庆然作为村长,再单独出门,显然不太合适,势必要有侍卫随行保护。钟家人也一样,至亲可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钟老爷子听着庆然小夫妻,针对福村未来规划,有商有量,满脸欣慰。老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他自己没能教出,齐心协力的儿子,孙子这头,他就不插手,任由他们自行发挥,他最多凭着一大把年纪的优势,在庆然夫妻考虑不周全时,提醒一二。
可惜了,要是庆然能有自己的后代就好了。这个念头,只在钟老爷子脑海中,一闪而过。万事不能两全,得了明宇这个能帮衬庆然的好孙媳妇,他不能再渴求更多。一想到,他要是为庆然,娶一个和三孙子年纪相仿的丫头,这日子还不知道要怎生过,那点遗憾也就烟消云散。
钟老爷子清楚,自个三孙子就是个惫懒的性子,现在这么劳心劳力,那也是被逼无奈,要是有选择,庆然定是万事不理,兴致来了,就窝在房中写写画画,其他时候,或在村中四处晃悠,或闲在家里。这样的脾性,对于勤恳了一辈子的老人而言,多半会看不惯,但在钟老爷子眼中,庆然要是能这样生活,是他莫大的奢求。
人吗,总有点偏好,钟老爷子夫妇对钟庆然的偏爱,并非无缘无故,那是长年累月,各种因素积累而成,到现在,喜爱随着一桩桩一件件,逐渐加深,已经说不清道不明,彻底融进了他们骨子里,想要改变可说是难之又难。当然,两老也重未想过,要做任何改变,目前这样也挺好。
钟庆然和简明宇,又就这一问题,商讨了好一会,这才停下。不少地方,童氏都听不大懂,却照样听得津津有味,庆然夫妻当着她的面谈正事,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也就她有这个福气,要换成其他妇人,外事哪有她们掺合的份?
“爷爷奶奶,沈长贵一家任务繁重,光看管后院菜地菌菇栽培室,就够他们忙活,要不要再挑几个下人?”钟庆然知道两老的顾忌,补充说道,“平时不让他们进正院,洗衣择菜这些活,阿奶不要再自己动手,就交给丫头婆子做,您看如何?”
“行吧,我明儿个就去选人。”童氏乐得眉开眼笑,这个提议,庆然说过多次,以前还要顾忌这顾忌那,到了瀚海州,避忌就小了,她也不想再三推拒三孙子的好意,喜滋滋地接受。童氏是真没想到,到老竟然能享三孙子的福,她这辈子也算是没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