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万谦显然没有这个觉悟,他一听王府管家的话后,顿时心更疼了……而祝修远则更加无语,王府管家这话说得,好像没有他拒绝扬州瘦马这一出,王府管家就会见着有份,每人发放一两个扬州瘦马似的。王府管家又呵呵笑道:“当然,此宅之主贡献颇丰啊,远不止十万石粮食和六十位扬州瘦马。”方塘、花朝仕、万谦,还有祝修远和董诚等,一起抬头盯着王府管家。竟然还有别的吗?祝修远心中仔细一想,顿时恍然。也是啊,这么大一座宅子,自然不可能只有十万石粮食和六十多个扬州瘦马,一定还有别的“藏品”。方塘等人则胆战心惊,实际上,此宅中到底还有些什么东西,他们心知肚明。正是因为知道,心里才害怕。王府管家两手捧着滚烫的茶杯取暖,两眼盯着方塘,神色莫名,口中缓缓道出其余的“藏品”,如数家珍般说道:“金银珠宝几大车、房产地契几盒、古玩字画若干箱……”“这些东西皆为不义之财,老夫已命王府的家将们动手,先将之运送回了王府。不过方刺史,王府只是代为保管,这批不义之财究竟如何处理,还需要我们好好议一议。”“是,管家所言极是!”方塘挥袖擦了擦脸,不知是擦雨水还是擦泪水。花朝仕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似乎那些财物不是他的一样。而万谦那半吨重的身体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他心里大吼道:“你都搬回家去了,还议个屁啊!”祝修远和董诚俩翁婿则静静站在一旁,不吭声。能从这里找到十万石粮食,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收获了。至于其他什么金银珠宝、房产地契、古玩字画等,还是不要去想了。东西都已经搬进了王府,你还指望将之从王府中搬出来吗。不可能的。祝修远猛然一愣,心道:“刚才王府管家故意点出‘见着有份’这个问题,似乎就是在提醒方塘等人……嘶,果然老奸巨猾!”祝修远紧闭了嘴巴,不发一言,就当下来说,还是安心“看戏”吧。看着方塘等人如今的狼狈模样,被王府管家暗藏锋刃的“唇枪舌剑”连番刺中,惨兮兮,焦虑虑,如同那惊弓之鸟,也像是被串起来烧烤的蚂蚱,惶惶如丧家之犬。一看到这些,祝修远心里就舒坦。舒坦之余,祝修远忽又想起王府管家“抄了这座老巢”的直接缘由——江州刺史拒绝了他的提议,拒绝了鄱阳王府的提议!嘶!这么一想,祝修远不由暗吸一口冷气,心道:“鄱阳王府的权势果然恐怖,方塘前脚拒绝鄱阳王府的提议,人家后脚就抄了你的老巢……如今方塘等人惶惶如丧家之犬,皆是因为得罪了鄱阳王府之故……好可怕!”……祝修远感慨之际,忽有人闯入前厅,打断了祝修远的思绪。此人乃是一位州兵,他本来是小跑着跑进前厅的。但是,从前厅门的槛,到前厅的中间,这一小段路上,这位州兵的脚步越来越慢,仿佛深陷泥沼,越靠近前厅中间的位置,越难以跨动脚步。显然,这位州兵为前厅中的气氛所摄,就连小跑都不敢了,生怕失了礼数,这屋里的大人们拿他开刀。他瞧了瞧稳稳当当坐在最前方的王府管家,又看了眼前厅中间的刺史大人、长史大人、司马大人。最后,他将求助的目光瞄向了董诚。董诚则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口问道:“你不用紧张,说说吧,你有什么事?”王府管家、方塘等人也盯向这位州兵。那州兵抿了抿嘴,不敢多说,只简单说道:“诸位大人,十万石粮食已经悉数搬运完毕,业已存入城内最大的义仓。”董诚立即走到前厅中间,先对那州兵吩咐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那州兵逃也似的离开此地。同时,祝修远走到前厅中间,与董诚并肩而立。只听董诚说道:“管家,如今十万石粮食既已搬运完毕,下官想亲自去一趟城内的义仓,确保十万石粮食业已安全储存。”王府管家放下取暖用的茶杯,搓了搓手,点头道:“也好,你们查看完了之后,就早些回家休息吧,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董诚拱手称“是”,然后立即出门而去,祝修远自然紧跟董诚的步伐。出门的时候,祝修远心道:“好可惜,不能亲眼目睹方塘和花朝仕等人接下来的惨样了……不过还是查看粮食要紧。”……江州五大义仓,自然不可能都挤在江州城中。朝廷设立义仓的目的,乃是为了赈灾,以及平抑粮价之用。既然是为了赈灾,自然是越靠近灾区越好,方便就近取用。而江州那么大,如果将五大义仓都设立在江州城中,这倒是方便江州城附近了,但其余州县就不是很方便。所以,江州下辖四县,分别为浔阳县、都昌县、彭泽县、浮梁县,各县各自设立有一座义仓,江州州城单设立一座,一共五座义仓。因浔阳县城既是江州州城,所以江州城中有两座义仓,其中州城单独设立的那一座规模最大。不仅如此,它储存粮食的效果也更好。所以此次收获的十万石粮食,全都送来了这里。董诚和祝修远来到此处,见足有上百位州兵驻守在此,持械戒严,大有一只老鼠都别想混进粮仓的架势。董诚十分欣慰,大声连着说了好几个“好”字,勉励驻守粮仓的州兵们一番后,他带着祝修远走进了粮仓。走进粮仓后,祝修远举头四处打量。当然,祝修远并不是在查看这座义仓的内部结构。因为祝修远现在乃是司仓参军事,江州五大义仓,正好处于祝修远的管辖之下。祝修远并不是一个人浮于事的人,自然早就将仓曹之事了解了个通透,特别是针对曾出过大问题的义仓,更是重点关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