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昨晚上你才说过,大家都是一家人呢,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快坐下吃饭吧,等吃完了我们就立即出发。”“是,岳父大人!”“是,爹爹!”祝修远重新坐下来后,心中的担忧就彻底消失,长长舒了口气。看来漱玉并未在意此事……然而,祝修远心念又一转,想道:“奇怪,漱玉为什么不在意那件事呢?这古代的女子不是最重名节的吗?还是说……漱玉其实对我也有……那么一点点意思?”纠结!心中胡思乱想着,祝修远草草扒了几口粥,又返回东院,换上官袍。出门时又带上长随言大山,乘坐马车,与岳父大人董诚一起来到了江州州衙。……其实连绵几日的大暴雨,在昨晚的后半夜,曾一度转为小雨,几乎都快停歇了。但从今早拂晓开始,这雨陡然变大,又变成大暴雨。雨势甚至比前几日还大!乘坐马车前往衙门的路上,祝修远曾掀开马车的布帘,探头往外面看过。只见青石板铺就的大街上,已经积满了三四寸深的水……在这江州城中,已经开始内涝了!灾情不容乐观。来到衙门后,岳父大人立即召集六曹参军事,以及三班衙役的领队等,聚在录事参军的签押房中议事。赈灾之粮筹集的问题,昨天已经解决。这就像压在众人心中的一块巨石被搬开,众人心里一阵轻松。于是众人纷纷建言献策,抒发己见,聚思广义。等董诚分派任务之后,他们也毫无怨言,撸起袖子二话不说就去干……祝修远依旧没有什么具体的任务,他只需陪在董诚身边即可。他的任务就是观摩和学习。同时也提出一些令董诚眼睛一亮的建议、观点、视角等。……整个上午的时间,两翁婿都待在录事参军的签押房。而整个衙门中,刺史大人、长史大人、司马大人,这“三大巨头”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实际上,他们一直待在自己的值房中,不曾踏出房门一步。也不对董诚的安排做出任何干涉。就连祝修远都差点认为,这整个江州州衙之中,就只有岳父大人董诚一个大官似的。其他什么刺史长史之类的,全都是空气……下午,董诚带着祝修远离开衙门,亲自前往各处巡视督查。他们先去了城内最大的义仓,见义仓无异常后,接着又去了城隍庙。昨天收拢的灾民就安置在城隍庙中。那些灾民……实在惨不忍睹。他们衣衫褴褛,头发散乱,面容枯槁。一堆人围坐在一起烤火,静悄悄的,目光呆滞,好似一具具行尸走肉一般。“哎,可怜啊,他们家中的房屋悉数被暴雨冲垮,屋中仅有的家当也全被洪水冲走……有的还死了爹,有的死了妈,有的死了儿子,有的死了女儿……”负责维持城隍庙秩序的州兵小头领摇头叹道。听了这话,董诚、祝修远、言大山,以及在场的所有人,他们全都黯然失语。这位州兵小头领口中所说的,死了谁谁谁等,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但是对这些灾民来说,那就是天塌地陷!因为这场大暴雨,这场洪灾,他们已经失去太多了!耐以生存的房屋、家当、家产,甚至亲人……不过万幸的是,他们至少还能够填饱肚子。“录事参军大人!”当董诚和祝修远一行人走进另一间屋子后,一位老者挣扎着从稻草铺成的地面爬起来,苍老的身躯颤颤巍巍,由两位晚辈后生一左一右搀扶着,缓慢朝董诚等人走过来。董诚和祝修远一行人闻声看过去,却见一大群人站在那老者身后,一起走了过来。董诚瞥了那州兵小头领一眼,小头领会意,小声解释道:“大人,这是城外李家村的族长……”董诚点头,迎了上去,笑道:“老族长,你们这是?”李家老族长微微张着嘴,两手都苍老得颤抖不止,不过他的声音却十分洪亮:“大人,我李家村上下百十口人,仰仗大人之恩才得以活命啊,请容草民一拜……”话毕,那李家老族长竟然当场跪拜了下去。唬得董诚等人心惊肉跳,连忙搀扶。将之搀扶起来后,董诚扶着李家老族长的手,说道:“老族长,我江州遭受百年以来都难得一见的洪灾,本官身为一州之录事参军,协助刺史大人治理一方,自然不会对你们置之不理……”“大人,草民们心里都明白着呢,如果不是大人您从中斡旋,焉有五百州兵收拢灾民之举……”祝修远听了这话,忙说道:“李老族长,您老慎言,慎言啊!”并对之眨了眨眼。李老族长活了大半辈子,况且又身居族长之位,自然也不是傻子。他一听祝修远的话,立即明白过来,这话对董诚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只能给董诚拉仇恨。“草民失言了,草民失言了!”“诶,无妨。”“大人,除了斡旋收拢灾民之举之外,草民等还心知这赈灾之粮也得来不易……”“那也是大家的功劳。”“大人,您真是一个好官,草民等如今孑然一身,实在无以报答……草民听说那河堤之上还缺人,虽然我李家村的青壮已经悉数派出,但如果还要人的话,我李家村的女人也可以帮忙的。”“对呀大人,我等虽为女流之辈,力气不及男子,但我等三五人一队,应当抵得过一名男子了吧……”“大人,我等也想去河堤之上帮忙……”“好了好了!”董诚摆手,制止住李家村众位正挽着袖子的女眷,大声道:“各位请听本官一言,如果真到了需要你们的时候,本官一定会派人通知你们的,但现在人手足够,请稍安勿躁。”摆脱掉热情过头的李家村村民,董诚又带着祝修远去了河堤上面。他们就在河堤上待到天黑才离开……暴雨,还在继续,救灾,也没有停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