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亮,御林卫四大大将军之一。在武举校场,被陈皇训斥并吓唬后,许明亮连同其他三位御林卫大将军,各自回营,苦练身手,以备陈皇随时抽查。今天,御林卫的脸都丢尽了,身为大将军,不堪一击,被一个武举考生一招制敌,四人中,就只有一个稍稍好了那么一点,在人家手下撑了三十余招。其余三人……其中还有个最惨的,遍体鳞伤,鼻青脸肿,路都快走不动了,需两人左右搀扶着,他才能回到自己的大营。这个倒霉催的人,正就是许明亮。因为在武举校场中,与韩清山对阵之时,他口出狂言,故意讥讽韩清山……最后韩清山就成全了他,使之成为四大御林卫大将军中,败得最惨的那个。许明亮回到营中,帐下副将及亲兵等,不明就里,在那问来问去,还挺激动的,说是要给许明亮报仇,找回场子。副将及亲兵的这种话,本来是关心,是一种维护。因为在这年代,讲求一个“主辱臣死”,君臣关系是这样,上下级关系也不外乎如此。所以说,许明亮帐下的副将及亲兵等,是在关心他,并无他意。但这话听在许明亮耳中,这就……尴尬、窘迫等等情绪,一同爆发,化为愤怒,他躺在一个卧榻上,将副将及亲兵们大骂了一通。副将及亲兵等都懵了,不明就里,傻站在那里。许明亮脸红且愤怒的大骂一通后,因自身遍体鳞伤,根本不能熬练身体,加之那群副将及亲兵等,杵在那儿,脸色懵逼之后,又冒出一种探究之色……于是,许明亮干脆离营回府,先将养一些时日再说。回到府中的许明亮,兀自愤恨难平,看啥啥不顺眼,逮着个下人,就能训斥老半天。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着。一时间,整个大将军府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都不敢去触碰许明亮的霉头。“老爷,老爷,宫里来人了,宫里来人了……”许明亮躺在卧榻上,正闭目养神,忽然一个人声自外传来,打破了这难得的片刻安宁。“宫里来人了?!”许明亮强压下心里的愤怒,翻身爬起,火速换了衣服,忙不迭迎出府门。一位老太监,面无表情,身后跟着一群小太监,已经进得府来。老太监单手拖着一物,黄金灿灿,卷轴状,许明亮定睛看去,原来是一封圣旨。许明亮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拱手上前,想先套个近乎。但那老太监一口拒绝,并说:“许大将军,先接旨吧,咱家还等着回宫复命呢。”这老太监不仅面无表情,说话的声音与腔调等,还格外难听,就好像……在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话般,太傲慢了。许明亮一见老太监这番表现,心里顿时一咯噔,隐隐感到不妙。他脸上残存着尴尬的笑容,忙伏地跪下,准备接旨。老太监暗哼一声,抖了抖手上的圣旨,珍而重之的展开,扯着公鸭嗓,照本宣科般开始宣读……这份圣旨,虽只有寥寥数语,但威力却是极大。对许明亮来说,更是晴天霹雳。因为他那御林卫大将军的职位,被免除了,从现在开始,他许明亮,只是庶民一个!“接旨吧!”老太监念罢圣旨,将之卷起,递给伏地跪着的许明亮,神情甚是冷淡。“臣……草民……接旨!”许明亮颤抖着两手,接过圣旨,与此同时,他整个人都颓然坐了下去,面色复杂,五官扭曲。老太监没再看他一眼,领着一群小太监,跟个老母鸡似的,径直回宫复命去了。御林卫,负责京城防务,经常封锁个城门,或者戒个严什么的,与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所以,京中百姓对御林卫的事,还是颇为上心。当御林右卫大将军,也就是许明亮,被贬为庶民的消息传开后,在京中着实引起了一番热议。但对京中百姓来说,御林卫大将军的任免,只能算是一个“花边新闻”。热议一阵,也就过去了,并未掀起多大波澜。不过对某些人来说,这条消息,无异于一条导火索,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国相府。书房。端坐于书案之后的国相大人李忠,听了这条消息,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再也没有心思翻阅文书,而是站了起来,背着手走来走去,显得有些焦虑。“相爷,想不到啊,陛下还是动手了,而且这么快,竟是一天也不想多耽搁。”书案前面,有一个谋士模样的人,捶胸顿足,在那感叹。“嗯……”李忠停下躁动不安的脚步,看着那谋士,“唉,今日在那武举校场,陛下命御林卫大将军们,分别与那韩清山比试……陛下本就抱有那番心思,唉。”“那韩清山,毕竟是世外高人,陛下不可能将之留在神雷军中,只是这御林卫……唉,只怪他们技不如人,平白丢了大将军的位子。”李忠感叹连连,眉头紧锁,似乎正在头脑风暴,思考着一些事。“相爷,御林卫乃天子亲军,我们不能再过多干涉了,不然容易引起陛下的猜忌,对我们整体的计划来说,都是不利的。”谋士拱手道。“本官自然知道。可是……那许明亮被贬为庶民,我们十多年的努力,就毁于一旦,本官这心里,终究有些不甘。”李忠压抑着愤怒,就差咬牙切齿了。“相爷,如今来看,那韩清山进入御林右卫,已经是不可挽回之事,我们需另做打算才是。”“嗯,先生有何计策?”“相爷,我们当需静观其变,先观察一下韩清山的虚实,若事有可为,我们不妨……总归不过是多耗费些罢了,此事若能成功,于我们的大事当无碍。”“并且,相爷,这韩清山乃世外高人,文武全才,远非许明亮那脓包可比。若得此人相助,我们的大事将事半功倍。”谋士笑道。“嗯,先生所言有理,那就这么办吧!”李忠长叹一口气,重新在书案前坐下。他拿起一份文书,刚看了两个字,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段儿到了没有?”李忠话中所提的“段儿”,指的是他那亲外孙刘段,也就是金陵王。他今日在府中设宴,使人去请金陵王,趁开宴前,他想与金陵王聊上几句。“相爷,金陵王没来,只会稽王到了。据会稽王所说,那金陵王偶感风寒,不便出门,不过遣人拜谢相爷相邀,待病好之后,他当亲自上门请罪。”谋士拱手道。“哦?”李忠丢下那份文书,沉吟道:“吩咐下去,将府中医士悉数派出,为段儿诊视,回来后立即向本官禀报。”“是,相爷!”谋士拱手一礼后便退下,准备去派府中医士。不过他刚走两步,忽又回头,拱手道:“相爷,那会稽王等候在客厅中,已有一些时日,相爷可否见会稽王一面?”“嗯……那就请进来吧。”李忠随口吩咐。谋士拱手称“是”,然后缓步退出书房。…………夜深人静时分。三更鼓响过后。城南十里,神雷军大营附近的行军营寨中。那韩清山准时打开两眼。还像昨天晚上那样,韩清山摸黑换了衣服,潜出行军营寨,来到那个林中小木屋。小木屋中点了烛火,一道人影儿映照在墙壁上。韩清山抬头四顾,只见小木屋周围树木的树梢上,一阵阵抖动,他目力极佳,似乎还看见了一只脚,穿着黑色的鞋子,隐藏在树叶间……韩清山摇头笑了笑,举步走向那小木屋。吱呀!推开房门,一眼看去,只见小木屋中点了三只蜡烛,照得很亮。其中有一中年男子,做谋士打扮,正是那金陵王府中的谋士,陈东义。“韩兄,快请进,愚弟已然恭候多时了。”陈东义笑着将韩清山迎进小木屋,亲自拉开椅子,又提壶倒茶。“陈兄,昨日才刚见过,怎么今晚又要相见?莫非有什么大事不成?”韩清山也不客气,笑着落座,小小的抿了一口茶水。“不瞒韩兄,愚弟之所以再次在深夜会见韩兄,的确是有一件要事,要提醒韩兄。”“哦,陈兄请说。”“韩兄,今日在那武举校场中,韩兄大发神威,三招制服三个御林卫大将军,可着实勇猛……”“呵呵,雕虫小技,不足一提,那些御林卫大将军,几乎都是脓包。诶,指望这些人保家卫国,简直就是痴心妄想!”韩清山脸上隐隐浮现怒色。“哈哈,韩兄,你可知那陈皇此举的用意为何?”“嗯……”韩清山沉吟一番,有些无奈道:“那陈皇,应该是想为在下,腾出一个御林卫大将军的位子,诶!”“韩兄,此乃好事啊,韩兄为何叹气?”陈东义不解。“好事倒是好事,可……诶,不瞒陈兄你说,在下之所以出山,乃是为了江城伯而来。在下原先的计划,是借武举入神雷军为将,好好的辅佐江城伯。”“可是……竟出了这门子意外,倘若去了那御林卫,可就与神雷军无缘了,如此一来,在下这不是白来一趟么?”韩清山叹气连连,脸上颇多无奈,他抓着茶杯,顾不得烫嘴,竟一饮而尽,看其动作,竟像是在喝闷酒。“韩兄,愚弟之所以在今夜,紧急再见韩兄,正是为了此事而来。”陈东义呵呵笑着,提起茶壶,给韩清山蓄满。“愿闻其详?”韩清山稍感惊讶。“韩兄,据愚弟这两日的观察,那陈皇,还有那尤贵妃,对韩兄那是非常满意的,甚至不惜为了韩兄,专门腾出一个御林大将军的位子。”“韩兄出山,乃是为了江城伯而来,更是为了辅佐神雷军。但是,不入神雷军,韩兄其实也可以完成目标。甚至,效果可能还更好,更出人预料。”韩清山皱眉,他还是不太明白。他虽然文武全才,但在某些事上面,比不上号称谋士的陈东义。不过韩清山也没有发问,他一边皱眉,一边仔细聆听。“韩兄,我们可以这样……”陈东义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在明亮的烛光之下,将他的计谋娓娓道来,讲解得极为仔细。韩清山则凝神细听。约一刻钟后。“妙啊!”韩清山大赞一声,并起身拱手一礼。他脸上浮现激动之色:“听陈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多谢陈兄指点迷津!”“哪里哪里!”陈东义连连摆手,笑道:“愚弟自然比不过韩兄的,文不成,武不就,单单只是眼光长远一些罢了。”“再者,韩兄所谋之事,亦是愚弟十数年来所谋划之事,我们最终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两兄弟,当齐手并进,合力谋划才是。”陈东义笑道。“哈哈,陈兄说得好,此刻心里高兴,我们不妨以茶代酒,一起干一杯?”“好,韩兄请。”砰!两人以茶代酒,轻轻一碰,然后一仰脖饮尽。“不过韩兄,愚弟还有两件事,要提醒韩兄你。”陈东义一口干完杯中茶水,放下茶杯,提壶蓄茶之余,两个眉头又凝了起来。“陈兄请说。”“韩兄坐上那御林右卫大将军的位子,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不可更改。不过,韩兄在那任上,当需得注意两个人。”陈东义脸色肃然起来,两手捏着茶杯,似乎即将要说一件天大的事情般,格外郑重。陈东义的严肃,感染到了韩清山,他也不由肃然起来。“韩兄,愚弟潜伏在金陵王府多年,早已发现,那国相大人李忠,与御林卫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愚弟虽然没有证据,也不知道这种关系到底是怎样的。”“但我们不妨往最坏的方向猜测。”“陈兄你是说,那李忠在暗中勾连御林卫?”韩清山沉吟道。“不错,愚弟的确有这个担忧,但苦于无法找到证据,但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很大。因李忠的亲外孙,是金陵王。这金陵王呢,虽是陈皇的嫡长子,但却不是皇太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