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能有如此想法,自然是好极!”陈皇又看着祝修远:“祝爱卿,朕欲将监军的差事,交托给金陵王,你意下如何?”“一切全凭陛下做主!”祝修远自然乐意,虽然他不怕事儿,但怕麻烦。此番出使钟山王军中,作为监军,肯定会有非常多的变数。他甚至都做好了举家搬迁到梁国的准备。如果能不去,自然是极好的,省却了他许多麻烦事。“那好,皇儿啊,那朕就将监军的差事,交托给你了!”陈皇捻须而笑。“儿臣谢过父皇!”金陵王忙拜下去,高兴得像个孩子。与此同时,众臣懵逼,还未回过神来,他们还未看透,金陵王此举究竟有何用意。而那国相李忠,眉头紧皱,一脸黯然,见事已至此,也只得默默退回原位……确定了钦差使者的人选,这场朝会就宣告退朝。那金陵王得了“美差”,领了尚方宝剑,以及一应圣旨、文书、金印等,立即赶回府邸,他满脸兴奋,令人去叫他那亲弟弟会稽王,及府中某事陈东义前来议事。然而,他在客厅中等了一会儿,第一个下人前来回报,说会稽王不在府中,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接着第二个下人前来回报,说府中的谋士陈东义,忽然感染了风寒之症,已经下不来床,无法前来客厅见金陵王。金陵王脸上郁闷了一会儿,不过马上又喜笑颜开。心里想着“以尚方宝剑胁迫钟山王”的美事儿,心里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己。于是金陵王不再去管会稽王和陈东义,做好了准备,领了府中家将,还有陈皇抽调给他的金吾卫一千,浩浩荡荡,大张旗鼓,直往城北的城门而去。……与此同时,钟山王昨晚派出去的人马,已陆续赶到周边各州县的驻军大营,将京城现在的局势告知,然后急令他们立即率军北上,入京勤王!震泽王等,先后陆续收到消息,大吃一惊,然后立即传令整军,并立即出发,往北方的京城进军。……话说那金陵王,带着数千人马,出了京城大门,直接来到长江边上的码头,乘船渡江,来到江北,然后直入驻扎在江浦县城城外的京营大营。早前一步,金陵王已派人先到,说有圣旨下,让钟山王做好准备。所以等金陵王带着人马,来到京营大营辕门外的时候,钟山王已经率领帐下众将,聚集在此,并设下香案,准备迎接圣旨。“钦差大人驾到!”金陵王此来,其中一个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装逼,为了在钟山王面前显摆。所以他的阵势搞得很大,还配了个嗓音特别洪亮的人。他这一声大喊,简直响彻整个辕门。钟山王及诸位副将等,不由纷纷侧目,心说这是哪个招摇之人哦?竟跑来这里摆谱……“是你?”很快,金陵王带着人马出现,大摇大摆而来,高高昂着头颅,一脸傲然。钟山王率领帐下十个副将,正恭候在辕门之前,乍见那所谓钦差,竟是金陵王。这小儿……在钟山王的印象中,金陵王不堪大用,乃是一截朽木罢了。所以钟山王吃惊之余,脸上不由自主的展现出一种轻视之意。“是你”这两个字,听在人耳中,总有种嘲讽、讥笑、调侃、打趣之意。“钟山王,哈哈,你没有看错,正是本王!”金陵王趾高气扬,他方才那个“是你”的惊呼,稍稍令金陵王不爽,所以金陵王也不客套了,竟直呼钟山王封号。“你这小儿,此处不是游戏之所,你还是快快回城吧!你要是在此出了点什么意外,本王可不知道,该如何向李皇后交代!”钟山王冷声冷语,斜眼撇着金陵王,脸上满是不屑、厌恶。“哼,闲话休提,钟山王……接旨!”金陵王不想与之打嘴炮,掏出一份圣旨,他想快点进入“以尚方宝剑威逼钟山王就范”的环节。“老臣……”钟山王嘴角的肌肉都在抽动,但金陵王掏出来的,的确是圣旨,他不不得不收起所有傲慢,单膝跪地,先接旨再说,“接旨……”钟山王单膝跪地,他身后的十个副将,也同时单膝跪地。刷刷刷,眼前忽然跪倒一大片,他们的盔甲反射的阳光,格外“灿烂”啊,金陵王瞧了一眼,顿感神清气爽。这种感觉,真的非同凡响啊哈哈……金陵王强忍着心里的激动,展开圣旨,朗声念道:“……急令钟山王,率其所部精兵十万,分三路同时挥师北上,务必尽早拿下滁州之全椒、清流、永阳三县……”金陵王念到这里的时候,那钟山王已经虎目圆瞪。他单膝跪地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若不是因为还没有念完,他可能都要发作了。钟山王是极不愿挥师北上的。他甚至都做好了渡江返回京营的准备。只待陈皇命令一到,他就可以立即开始行动。然而,钟山王等来的,却是命令他挥师北上,攻取全椒、清流、永阳三县的命令……“……为督促钟山皇叔即刻挥师北上,朕特命金陵王前往,是为监军,持尚方宝剑,敢有违抗朕之圣旨者,可立斩于剑下,有先斩后奏之权……钦此!”金陵王念完圣旨,两手抓着圣旨两侧,用力一收,单手递给单膝跪地的钟山王。并趾高气昂的笑道:“钟山王,接旨吧!”而这个时候,钟山王那一对虎目,好似要喷火。他就那么的盯着金陵王,好似要择人而噬。本来,这圣旨中说要让他即刻挥师北上,钟山王都已十分愤怒了。可是后来……陈皇竟给他指派了一个监军,还手持尚方宝剑,先斩后奏……最关键一点,这所谓的持尚方宝剑的监军,还是他往日看不起的小儿金陵王!这简直……让钟山王头顶腾起一朵三昧真会,直上三千丈,他整个人都快燃烧起来了。“钟山王……你……你想干什么?”在钟山王那凌厉的目光下,犹如置身于烈火,也好似坠入了冰窟,急冷急热,火烧冰刃,简直惨烈如人间炼狱。金陵王迎这那目光,被吓坏了,连退数步。钟山王,征战半生,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猛人。一个表情,一个眼神,无不杀机毕露,寻常之人,那敢与他那目光对视?金陵王也是兴奋过了头,忘了这一层,以为单凭一道圣旨,就能让钟山王俯首帖耳,不敢说一个不字。几乎是下意识的,金陵王单手握着圣旨,连续后退的过程中,他另一只手,不由往后伸,在空气中胡乱抓捏摸索。就好像一个摸黑前进之人,总会探出一只手,预先摸索。这是没有安全感的体现。哐嗤!忽然,金陵王耳边响起两个声响,乃是甲胄的甲片碰撞摩擦的声音。金陵王如那惊弓之鸟,急忙侧头看去。原来是金陵王身后的金吾卫,金盔金甲,手执长枪,见了他往后摸索的手,金吾卫们十分贴心,自动上前一步,站在金陵王两侧。金吾卫们的意思非常明显:我们金吾卫,乃天子亲军,金陵王乃陛下钦命的钦差,我们都代表陛下,没有人可以对陛下不敬!老实说,金吾卫那身铠甲,非常显眼,他们存在的意义,其实就是一种震慑。皇权的震慑!侧头过去的金陵王,乍见金吾卫那身“皮”,顿时大喜过望。他方才被吓到了,连退数步,竟差点忘了这件事,他可是带了一千余金吾卫来的。因金陵王不掌军,手底下除了府中护卫外,就没有什么人可以带来。于是陈皇额外拨了一千金吾卫,让他带走,借以壮威。此时,单膝半跪在地上的钟山王,自然也瞧见了那一群金吾卫。金吾卫们金盔金甲,真的太显眼了,他们的盔甲非常威武霸气,在阳光下反射出阵阵金光,光彩夺目。钟山王不想注意到他们都难。霎时,钟山王眼中的凌厉,收了一大半,那种尸山血海的霸烈之气,也逐渐消退。却说那金陵王,自瞧见左右两侧的金吾卫后,心头大喜过望之余,他马上又变得趾高气昂起来。“哼,咳咳……”金陵王装模作样一阵,单手持握圣旨,举步走近单膝半跪的钟山王。走近的过程中,金陵王的脚步,还曾迟疑了一会儿。待确定左右两侧的金吾卫,与他同步,正严密保护着他之后,金陵王才彻底放心,大摇大摆,两步就跨到钟山王近前。“钟山王,接旨吧!”金陵王有了倚仗,根本不怕钟山王的眼神了,他居高临下,高高的昂着脑袋,随手把圣旨递过去。钟山王面色铁青,他虽然还盯着金陵王,但眼中已无多少凌厉之色。而是被另一种眼神所填满,那就是愤怒!滔天的愤怒!想他钟山王,征战半生,为大陈立下过多少汗马功劳。可是现在,却被他往日所瞧不起的一个小儿所欺辱……虽然钟山王理智的知道,这小儿不过是借了陈皇的势罢了,但……他浑身傲骨,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心里有抵触,所有钟山王只单膝半跪在那,两手不动,未曾去接那圣旨。“钟山王,接旨吧,难道你还想抗命造反不成?”金陵王压抑着心里的兴奋和激动,他居高临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畅快,如饮甘泉!钟山王单膝半跪,稍稍抬头,盯着那圣旨,他眼角动了动,但还是未曾去接。“钟山王,你反了天了?父皇的圣旨都敢不接,你现在带兵在外,莫不是要造反?或者投燕叛国?”金陵王脸上,已经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他挥手点指钟山王,言辞非常难听,还在那大吼,让在场所有人都侧目不已。“钟山老王爷。”这时,金陵王身后,走出一个金吾卫校尉,拱手道:“我们金吾卫,乃天子亲军,而金陵王又是陛下钦命的钦差,这圣旨更不曾有假。”“但是钟山老王爷,你现在不接圣旨,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钟山老王爷,这是陛下的圣旨,您还是赶紧接下吧……”“诶!”钟山王默叹口气,心中五味杂陈,更是憋了一肚子火气。但是这金吾卫校尉所言,也不无道理。如果就连圣旨都不接,传到陈皇耳中,陈皇会怎么想?莫非你还真想造反不成……造反,自然是不可能造反的,钟山王略一思忖,心道:“我且先接旨,然后再想办法拖延……”计议已定,钟山王大手一伸,把那圣旨从金陵王手中抢夺过来。然后山呼:“老臣接旨,吾皇万岁!”而那金陵王,一时不察,竟被钟山王的巨力拉扯得差点栽倒在地。庆幸身后的金吾卫出手,左右架住了他,他才没有当众出丑。“钟山王你……”金陵王站稳后,不由怒视钟山王。不过钟山王把眼一瞪,眼露凶光,极为骇人,那金陵王顿时就说不出话来……气坏了的金陵王,忽然灵机一动,颤抖着手,从自己腰间取出那柄尚方宝剑。唰!尚方宝剑出鞘,顿时寒芒四射,雪亮一片,耀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所有人都不由抬手,在眼前遮了一下。“钟山王,父皇命你即刻出兵,挥师北上,攻克全椒、清流、永阳三县。”金陵王两手握着剑柄,竖在眼前,这时,他的一缕头发迎风飘来,搁在剑刃上面。金陵王心中忽然一动,撮嘴吹气,轻轻对着那缕头发一吹。无声无息,头发的另一端,竟齐根而断,飘落而下,犹如秋天凋零的落叶。钟山王,及其身后的十个副将,目光都是一凝。这真是一柄宝剑啊,吹毛立断!而那金陵王,更是乐坏了,他两手握着那剑柄,不由轻轻磨砂着剑柄上镶嵌的珠宝……这就是他以后的倚仗了,他将倚靠这柄宝剑,死死的压制住钟山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