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熄灭，温瓷笑意盈盈的抽出一张湿巾，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姿态慵懒，可也高傲的像是模样，下巴微扬，似笑非笑的盯着对面的沈霁。即便她现在灵力所甚无几，即便她现在全身上下都快和一个正常的人类差不多了，哪有如何。她身体里破碎的灵魂，依然傲视一切。沈霁勾唇淡笑：“温小姐真是女中豪杰。”似真似假的一句夸赞，也不过是换来温瓷的一个轻瞥。服务员带着菜单走了过来，放在了两人的面前。沈霁低着头看着菜单，倒是挺认真，不知道的人会以为真的是来吃饭的。温瓷靠在椅背上，与其他坐直身体，挺直腰身来用餐的女人一点也不同，她抬手撑着脑袋，语气很淡：“把蜡烛撤下去，鲜花也撤了，桌面上不需要摆放任何装饰品。”服务员意外了一下，毕竟，这是第一次来他家用餐，居然对他家摆设提出不满的女顾客。要知道他家就是以高颜值而获得了不少女顾客的喜爱的，反而是一些男顾客觉得这里太浪漫了，不愿意来。不过，尽管心里觉得意外，面上也不显示，只是很迅速的把桌面上的摆设都给清理了。一张大理石餐桌上，什么都没有，干净中透露出一股子冷冰冰。服务员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沈霁的脸色，似乎没什么异样。他一时之间也猜不准这两人之间究竟是不是情侣，还是说他们之间只是暂时闹了点小矛盾？行吧，要真是闹矛盾，那应该不会是小矛盾了。沈霁正要开口报菜名，沉默的温瓷却突然出了声。“满意这家？”沈霁点点头。温瓷合上了菜单，淡淡道：“那就全上吧。”沈霁：“……………”服务员：？？？什么叫做全上？他在这个店工作也有三年多了，至今没听过这两个字。富婆姐姐，你知道这里面最便宜的一道菜多少钱吗？你好歹看看菜单你再炫富行不行？这他妈就很离谱啊！“既然是答谢宴，自然是怎么丰富怎么来，”她顿了顿，将目光重新放在了一旁已经目瞪口呆的服务员身上，一字一句道：“整本菜单，一个不少。”沈霁嘴角的弧度依旧不变，语气如常道：“温小姐，你我就两个人，这样是不是太浪费了？”温瓷轻轻摇摇头，食指晃动，眼神冰冷里夹杂冷漠笑意，眼尾上挑，像一只狡黠的狐狸。她的性格似乎一点儿也没变，张扬的让人没办法忽视她的存在。沈霁无意间又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来，他换了模样，她认不出来，还是说不想认出来？“不是两个人，”她收回纤长手指，浓密而卷的睫毛在眼帘落下一片阴影，道：“是你一个人。”温瓷从桌上站起身来，朝着服务员道：“他若是吃不完，剩下的干净酒菜你和同事们可以分享。”沈霁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温和的面具出现了一丝的裂痕。“温瓷，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啊！”她回过头来，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不想装了？准备自报家门了？”沈霁紧抿着唇，没有说话，眸子里翻涌的情绪，显示出他此时的不平静。他那天帮她时，就知道她醒来后会怀疑他的身份。不过，他还是做了。他知道其实在对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她就已经怀疑自己了，因此，隐瞒也没什么意义。只要她不去触碰不该触碰的，他也没想过一定要她的性命。他抬手朝着服务员随意摆摆手，服务员离开了。角落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他走到对面的桌前，绅士的拉开了椅子。“冥王，我们也算是八百年没见过了，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太伤和气了。”温瓷转过身来，这个称呼她自己都记不得有多久没听到过了。目光落在沈霁的身上，顿了半分钟，才突然轻笑起来。“天君好手段，追到这里来，也是为了来取我的命？”她随意的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沈霁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温瓷望着沈霁这张脸，只能在那一双眼睛里找到一点他原本模样的影子。她忽而笑了一声：“哦，我忘记了，你已经是前天君了。”沈霁也不生气，骨节分明的手落在黑色大理石桌面上，格外的苍白。“你是怎么来的这？”他像是聊家常似的聊着这个问题，温瓷淡淡道：“谁知道呢。”“沈家少爷，他可真是个倒霉蛋。”沈霁知道，她的意思是他霸占了别人的身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原身还被扣押着？”温瓷的语气很淡，就像是随意提到了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被扣着，我会寄居在这？”沈霁，不，应该是云霁还是天君的时候，她当时刚从鬼道渡劫成功，一跃成为了冥界的王。云霁真身是六界罕见的银色天龙，都知道龙的身上处处都是宝贝，即便是天君云霁也是如此。甚至，云霁的龙鳞，龙目，龙角等更为珍贵。当时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就在六界起了流言，说这天君的龙鳞可解百毒。被暗算身中万骨枯魔族最狠毒药的温瓷，毫不犹豫将主意打在了云霁的身上。即便知道他是天君，她也不怕。因为，六界早已和她为敌，哪怕她被尊称为冥王，实际上，也是孤身奋战。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可谓是不打不相识，她和云霁倒是做了一段时光的好友。云霁也没在意她的身份，取下一枚龙鳞给她。那时候倒是很和睦，如果没有后来那些事情的话……新天君造反取代云霁，并且将云霁真身扣押在万里冰河之下，而她一跃从冥王变成了掌管冰河的神。她在云霁的眼中就是个背叛者。“冰河五百年前换了新的河神，我就知道你……被新的天君抛弃了。”男人那张俊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像是喜悦，又像是挣扎在痛苦之中。温瓷瞧着他的表情，突然出声道：“你现在真丑，我都没办法把你当成是云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