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夜直接去了天界，不顾他人阻拦，直接进了大殿。九霄一身朝服，坐在高位之上，似乎早就料到了沉夜会来，并不惊讶于对方的无礼闯殿，反而心平气和，面露淡笑，道：“坐吧。”金色袖子一挥动，便又侍者送来了椅子。沉夜冷着脸，并不坐，只是用着那双给人压迫感的锐利目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高位上的九霄。温瓷心里很不放心，总觉得沉夜很有可能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她只恨自己不是原身来到这里的，若是原身而来，尽管会被沉夜怀疑自己的身份，至少自己还能帮上他不是吗？可是，此时这种情况，她什么都做不了。九霄见沉夜不坐，倒也没有强求。沉夜开门见山道：“把炽丹还回来。”淡淡的语气，五个字，却是格外的尖锐。大殿之上只有他们两人，所有的侍者早已经走了，金碧辉煌的殿堂，虽是华丽，却让人觉得心冷的可怕。九霄垂眸，抬手整理起自己一丝不苟的朝服，那模样分明就是不把沉夜放在眼里……温瓷皱着眉头，她觉得九霄一定是有别的阴谋，若说九霄真的不畏惧沉夜，她是完全不相信的，对方若是真的什么都不怕，又怎么会做出连沉夜转世的顾沉枭都不愿意放过！九霄其实怕极了沉夜的。那么他现在这般明目张胆的要和沉夜闹翻……难不成，他就是为了激怒沉夜的！温瓷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虽然不是完全确定，可是已经有百分之七八十的肯定了。毕竟，现在九霄已经贵为天帝了，而兵权一直都在沉夜的手中，想来早就有流言蜚语了，这其中并不缺乏别人说沉夜会是反贼这种话。功高盖主，总是会让人觉得天生反骨。这个世界上就是这么奇怪，你若是不强大，别人便欺负你，你若是过分强大，别人就会在背后算计你。然而此刻这种情况下，如果沉夜真的因为气愤而伤了九霄，便是坐实了想要造反的心。若说这个九霄最大的本事是什么，那必须是长袖善舞。天界里的官员，哪一个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沉夜一步一步朝着高位上走去，每一步都稳稳的踏在白玉砖阶梯上，温瓷跟在他的身边，看见他的侧脸，紧抿着唇，唇角是一条直线，一看就知道是气到了极点。她有些担心。九霄放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的握紧，那是一种防备的姿态。虽然，他是故意惹沉夜生怒的，可是，此时面对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戾气，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深处已经慌乱了。他差点儿都忘记了，沉夜疯起来的时候，即便是逍遥仙尊在这里，也不见得能够阻止的了对方。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眸子落在了眼前的沉夜脸上，那眸子似乎没有任何的权利，宽和的仿佛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极好的。“沉夜，这炽丹我也不想瞒着你的……”温瓷猛地抬起头来朝着坐在金色椅子上的九霄，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会突然改变了策略。还是说，她之前的猜测是不准确的？“你也知道度和将军上次受了寒毒，至今无解，度和将军也是为了天界而战，才会落到如此地步，我……”沉夜轻嗤一声：“那你便自己去取炽果自己炼丹！”九霄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一字一句道：“沉夜，难道在你的心中，为天界而战的度和将军竟然都比不上在冰河守驻一心向着前天君云霁的冥王？”温瓷听到这话，真的算是见识到了不要脸的最高境界，关键这还是道德绑架呢！若是沉夜说是比不上，那就是得罪了千千万万为天界而战的战士……更何况兵权是在沉夜手中的，想来这个度和将军也是属于沉夜的部下，若是沉夜不愿意将炽丹赠予度和将军，岂不是会坏了两人之间的情谊。温瓷狠狠的瞪了九霄，但也什么都做不了。她哪怕是能够回到现在冰河那边自己的身体里，她直接提剑过来将这九霄给剁了。沉夜不能做的事情就让她来做！反正，在六界任何人眼中，她无论做出什么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对于他们而言都不算什么。沉夜漆黑眸子深深的盯着九霄，淡淡反问一句：“那么夺人所好，就是你现在新的喜好？”九霄脸色一变，随后又恢复正常，道：“只有能够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又如何……沉夜，你若是还抱着初心不变的念头……你会死在这天界里的……”沉夜面露不屑，讽刺一笑。“我是会死在天界……还是死在天界里你的手中……”九霄嘴角含笑：“谁知道呢……”沉夜眯了眯眼，他知道对方竟然现在敢如此和他挑明关系，只能说明一点，九霄认为他握住了自己的命门。或者说，九霄觉得他的命门是温瓷。不过，阿瓷确实是他的软肋，但是，他不认为自己会护不住……九霄却突然开口道：“沉夜，你在动心之前有没有想过这个冥王……的死结？”沉夜眸色沉沉，脸上迅速划过一道异样神情。他确实至今都没有去查过温瓷，除了从小头领哪里知道了她的一些往事，至于其他的，他还真的没有……“沉夜，不如和我一起去看看冥王的天命石……”其实，并不是每个人的死结都能从天命石上看出来的，当然天命石也没办法看到未来，能够看到的也只是过去，并且只是一些重大事情。温瓷听到天命石三个字整个人还有些浑浑噩噩，她并不记得自己在这一年之前埋下过什么死结……九霄领着沉夜来到了天命石前，那就像是一面镜子，只要将他人的血滴落在天命石上，过去的一些事情就会显眼。至于九霄为什么会有她的血，她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昨夜那些魔族已经伤到了过去的自己，带点血回去，也不算是什么难事。九霄从一旁的玉色瓷瓶里滴落一点鲜红的血，一转头，就见沉夜漆黑眸子盯着他手中的瓷瓶，他倒是勾了勾唇：“不过是取了两滴血，不伤……”话音还未落，只见沉夜长剑已经在手，锋利的剑身划过他的胳膊。疼痛在手臂上蔓延开来，金色的朝服瞬间被鲜血染红。九霄嘴角的弧度仍在，只是多了一分的嗜血。“你该庆幸，你现在贵为天帝。”“怎么？若我今日不是天帝，你便要为了她杀了我？”九霄的反问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不过也不需要答案，他心里已经明白了。天命石开始浮现起温瓷过去发生的事情。六百多年前，鬼道是连光线都很昏暗的地方。火红的圣石闪着血红色的光，竟与月色相照。突然天降红色闪电，从圣石上方劈下，圣石瞬间化为两半，其中一小半竟然落在了不远处已经快要奄奄一息的女婴身上。那只有女婴小拳头大小的圣石落在女婴的胸口时，竟然重新闪烁着红光，刺眼的光束一闪，圣石已经不见，原本还快要断气的女婴。却在下一秒突然睁开了眼睛。那眸子闪烁着同刚刚圣石一样的红光，只不过一小会儿，红光渐渐散去，那双纯净的眸子露出了最原始的颜色，浅色。温瓷其实只知道自己是诞生于鬼道的，并不知晓自己究竟是如何出生的。此时看到这一幕，倒是觉得有心不可思议。难怪，曾经圣者说她的心是圣石。画面突然一闪，便是温瓷七八岁了。她的头发并不是很乱，哪怕她没有父母，只是一个人孤寂的活着。她活的倒也不是很狼狈。不过，沉迷于打坐和修行。温瓷看着天命石里的自己，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她的记忆里，她所有的时间基本都拿来让自己变强了。七八岁的小姑娘打完坐，就直接从干净宽敞的洞穴之中出来。却不想，遇到了修行已有千年的蛇妖。温瓷看着那天命石里的两只蛇妖，倒是有了一点印象。这两只蛇妖想要吃了她，但是没有想到她虽然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实际上已经有一百多岁了，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两只蛇妖也不是完全失智，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孩子，但是一想到她有一百多年的修为，再转念想到自己都是一千多年的修行，并未将对方当成一回事。只是没有想到关键时刻，小姑娘心口红光乍现，竟然引来天雷滚滚。那两只蛇妖原本就是快到了渡雷劫的日子，就是打算吞了温瓷这百年修为，用来扛天雷的，哪里想到反倒是提前招来了天雷。温瓷看着自己胸口的红光，忽然间又想起了九霄的话。他说的那个死结，难不成就是和她身上的红光有关系？她回过头，只见沉夜脸色微变，甚至可以说成是凝重。温瓷便知道自己心中的猜想是真的了，她的这颗圣石而成的心是她的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