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夜同眼前的逍遥仙尊直接将换心的方法说了出来，话音未落，就遭到了对方的反对。逍遥仙尊气的吹胡子瞪眼：“这个念头，你趁早给我打消，我是不可能同意你做出这样危险的事情！”沉夜对于逍遥仙尊的反对，一点也不意外，他沉默了一会儿，见对方情绪平静了一些，这才再次开口。“你是义父，也是我的师傅，你应该懂我的……”逍遥仙尊何尝不知道自家小子的死心眼，但是他即便再懂，也不可能让对方去自寻死路。“沉夜，你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事情，我从来没有阻止过你，我知道你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孩子，但是，我尊重你意见的前提是你所做出的选择不伤及你自己的性命！”一旁的温瓷听到这话，心里十分感激逍遥仙尊的举动，她是真心实意的盼着仙尊可以阻止沉夜犯傻。他现在手握兵权，修为高深，远在九霄之上，如果不为了她，他就可以一直同九霄分庭抗礼，甚至有一天，他还可以取代九霄。他应该活的高高在上，不受任何人的控制，她不愿意他为了自己放弃这样的大好前途！一点也不值得！“师傅，我花了九百多年喜欢上了一个女子，若是我连我喜欢的人都护不住，即便他日，我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也只是行尸走肉……”他的目光里分明是有一丝的悲哀，那是温瓷从未在他眸子里看到过的情绪，他一直那么的强，强到让她都觉得他是无所不能的。他却难过了，因为会失去她……“师傅，不出意外，我们的生命是无尽，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那时候，我也不在意明天，明天对我而言就是一条漆黑的没有尽头的路而已，我走过了今天，就会有无数个和今天一样的日子等着我继续走，枯燥无味，除了黑色，看不到任何颜色……”“见到阿瓷的第一眼，我突然渴望起明天来，我第一次觉得生命的没有尽头是一场欢愉，我可以无尽的拥有她……”“与其失去她而回到过去那种等不到天亮的日子，我更希望她能等到天亮。”逍遥仙尊的脸色依旧难堪，他并没有答应下来，即便他能够理解沉夜对温瓷的感情，但他依然不能接受失去沉夜这个孩子。沉夜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义父，你也常说，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遇见阿瓷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她就是我要修的道。”“你别说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同意的！在这种节骨眼上，九霄分明就是冲着你的命来的，而且你那心上人的劫也不一定就会在大战结束之前来………”“是的，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但对我而言失去阿瓷的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和百分之百的可能性并没有什么不同。”逍遥仙尊听到这句话，气的恨不得直接拂袖离开。若是知道会有今天这么一劫，他当初就应该在沉夜刚动情的时候，就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九霄说他愿意给我**……”“你竟然相信他会这么好心！”沉夜摇了摇头：“我不信，但若是师傅不同意为我**，我也只能铤而走险！”“你，你，你这就是在威胁我！”沉夜依旧摇了摇头：“不是威胁，只是在告诉义父，我在做一件我觉得值得的事情，并且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逍遥仙尊看着他心意已决的神情，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下是真的气的挥袖离开。沉夜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伤了对方的心，只是他没有别的选择。沉夜第二日破天荒的没有去冰河。白日里，“温瓷”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沉夜每次来的时间都是不定的，有时候早上，有时候午后，还有晚上。她依旧站在冰河，看着一丝波澜也不起的冰河表面，忽而觉得自己有些寂寞。她低头，伸出手来，如玉的掌心中多出了一个牛皮纸包裹的梅子肉。这是在长安的时候，沉夜买给她的。有些酸有些甜，伴着梅子的清香味，她有些喜欢。她不说，他也看出来了她的喜爱，直接买了。他们之间好像多出了一丝默契，就像是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他们。一块梅子肉下肚，眼前出现了云霁的神魂。他盯着她手中的梅子肉，神色阴鸷，仿佛她手中拿着的并不是一份简简单单的吃食，而是要捅进他身体的利剑。“你同他去了凡间……”“温瓷”并未否认，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云霁。他见她不说话，似乎更加生气了。“你，你怎么可以同他在一起！”他的声音那样的尖锐，语气里全都是控诉，仿佛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和九霄造反，让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让我这般屈辱的活着，温瓷，你怎么可以同他在一起！”“温瓷”清冷的眉眼在听到他的这句话时，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造反……即便没有他和九霄，也会有别的人造反……”她觉得有几分可笑，没有将天君的责任承担起来的云霁，是怎么用质问的语气说出这些话的。他至今都还在执迷不悟。“温瓷！”这是第一次他用这样冰冷的语气叫她的名字，她并不在意，凉薄的看着他。那一瞬间，她忽而觉得她和云霁之间的那点情谊也都消散了。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我是为了你生了心魔的，我是因为对你动了情，才会落到这种地步的，温瓷，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温瓷”冷冰冰的望着云霁，她突然想到了凡间里那些昏庸无道的君王们，在战败俘虏的时候，就会将一切的过错推到自己曾经宠爱过的女人身上。他们责怪于这些女人的存在，他们觉得自己失去江山就是被这些女人蛊惑，他们永远都会在弱者的身上找替自己辨别的借口，然后证明自己的强大。可笑至极！眼前的云霁也可笑至极！“云霁，我没有让你爱上我，我没有让你为我做什么，我没有让你去生心魔，我也没有让你不信任你自己的部下……”“你落到今天这一步是因为你自己！”云霁看着眼前面色不愉的温瓷，半晌都没有说话，他甚至内心深处还有些慌张，他害怕，她真的会一气之下离开自己……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依靠的了，他的地位，他的权势，甚至是他的自由和骄傲，一切都没了。他只剩下她了。他不想同她发生矛盾的，他原本只是想用神魂上来陪一陪她，可是就看到了她手中的梅子肉，那是凡物……“云霁，你曾经赠予一枚龙鳞给我，救了我的命，这份恩情我一直都记在心中……你入魔时，差点儿丧失性命，我将你救了出来，又在这里为你守了一百多年的冰河……”“云霁，我只为你守两百年冰河。”她一字一句，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在阐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却点燃了云霁的怒火。“你什么意思？你不愿意在冰河守着我了？”“是，两百年的守护加我曾冒险救你一命，足够抵偿你的那一枚龙鳞了。”“温瓷，你真的不要我了？”他不可置信的又反问一句，那神情看上去痛苦极了。“温瓷”毫不犹豫道：“云霁，我从不属于你。”她从不属于过他，他也从来都没有失去过她。没有不要，是不曾要过。云霁听了这话，只觉得世界好像在瞬间崩塌。若他现在是真身，他一定会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或是想尽一切办法逼迫她留下来。可是，他只能用神魂的方法才能见她一面。“温瓷，你真心狠。”面对云霁的评价，她的神情很淡。云霁是了解她的，知道此时不管说什么，她都不会同意留下来的了。云霁感受到了神魂被封印的压制，只好重新回到河底。他深深的看了温瓷一眼，道：“不要离开我……”女子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冰河再次回到了平日里的寂静，“温瓷”低头又拿了一枚梅子肉放在口中。时间过的很快，天渐渐的黑了。她用召唤术，直接将沉夜送给自己的三百多盏花灯全部落在了湖面上，尤其是每次沉夜走来的那条路的两侧摆满了花灯。而她的脚边正是那柿子灯，亮着温和的光。“温瓷”想，等他来的时候，将剩下的梅子肉拿出来……然而，今夜的冰河除了她和那永不会灭的花灯，就什么都没有了。沉夜没有来。一直等到天边破晓的光落在她的肩头，沉夜也没有来。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来。“温瓷”抿了抿唇，将花灯重新收起来。原来，有了星星的冰河也依旧是寒冷的，孤寂的……什么都没有改变，哪怕它们都亮着，温暖的光在她的眸子里跳跃，然而，她还是觉得这一夜是没有星星的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