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夏飘雪 洛心 5935 字 2个月前

<small>我们需要时间</small>

<small>时间是我们没有的奢侈</small>

而后来也就这样。

我们上班见面,下班他总是会载我回家。

除了十二月的天气开始急速下降以外,最大的原因是我们总会天南地北的聊。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健谈的人,包括夏飘雪。他给我的感觉一直是沉默寡言的。而在从餐厅到我家这短短将近二十分钟的车程,让我彻底了改变对于自己,对他的观念。

夏飘雪的言语很深。有时候我常常会歪头看着专心开车的他,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似轻浮的男生,可以说出让我哑口的话。我总以为他的世界里,除了女人大概就是玩乐。后来才不以为然。他有很深的智慧,很深的思想。我想,是因为他的身体,给了他那样的思绪,却也因为那样的身体,让他彻底地放弃了追寻那些人生观的原动力。

而这是会上瘾的。

喜欢上他的言语之后,我开始不管多晚,都会等到他也下班,一起跟他回家。有时候外面风雨大,他总是会体贴地拿他的外套替我挡掉寒风或者大雪。上车会开车门,就连走在雪较深的地面时,他都会轻手稍微扶我。对这一切,我当然知道他只是有礼貌。我却上瘾了。

夏飘雪常常笑。微微地笑,尤其在听我说话的时候。他会豪不遮掩地直视我,然后浅浅地笑。我曾经对他的笑容感到脸红,还会下意识地躲避他的视线。但是现在我只想看着他的笑脸,不变。他的笑容很暖,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

我受够孤独了。来到加拿大这么久,我真的受够孤独了。

我只想找一个人躲一躲。

现在想起来,也许我对夏飘雪就是这样。寂静太久了,一碰上如飞蛾扑火,没有回头的余地。至于什么道德感,是非观全都在他接近我那一瞬间燃烧成灰。因此我自私地躲进他的天地,不想,也不愿思考,他的天地里,有一个不是我的女人。不过这不是大问题。我已经说服了自己,我们只是朋友。一句话而已,再多的接近变成了理所当然。

那个下午,趁着工作休息时间,我想买双靴子,夏飘雪则想买件外套。很自然地我们就一同去了购物中心。今天雪下的不大,气温却很低。飘雪整整温了五分钟的车子才让引擎达到最佳状态。黑色的车子顶着白雪在雪地裏面特别格格不入。

经过downtown几条十字路口,还可以看见几个流浪汉缩在角落。头上顶着白雪,身边堆着他们唯一的家当。卡加利的流浪汉人口很多,春夏秋冬都可以看见他们在各各十字路口的转角努力地躲避那艳日,或者寒雪。记得社会课时老师总是很自豪地告诉我们那里的流浪汉收容所又加大又新建等等等。但是,日复一日,我看见的是更多,更年轻的流浪汉。而加大又新建的收容所呢?谜一个。

我看着左前方的流浪汉,有一个大胡子。看见来往的路人时,他总是会笑一个,不过在这个冷漠的都市,他的笑容是没有太大的作用。城市的人们太冷漠,大家来来往往,千偏一律的表情,仿佛从葬仪社裏面走出来。把自己从那里头抽离以后,我不禁想,以往每天赶着上学下学上班下班的我,是不是也是那样冷漠的人。对于比自己微小低弱的人物,有着一副鄙夷的神情?

横向车道是主要干道,因此我们这边的红灯停得特别久。我愣愣地看着那个流浪汉头顶的白雪越来越多。

“看什么?”飘雪转头问我。然后随着我的视线,他大概也看见那个流浪汉。“你知道,这种天气对谁最残忍吗?”

我看着他,摇摇头。

“对他们。”他看着那些流浪汉,“在你眼中,流浪汉是怎样的人呢?”

我踌躇了一下,才回答,“有时候会觉得他们很可怜。但是,大部分时间会觉得他们很可怕,而且满臭的。”我不否认,看见流浪汉,我都会故意的绕过他们而行,眼神也会刻意的不理会他们善意的笑容,直视着前方。而我相信,大部分人跟我一样。某方面上正常,却也可悲。

“你的想法没错。”夏飘雪打了方向灯,边把车子开向路旁的停车位,边这样对我说。“他们的确是要离远一点才好。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谁会突然攻击你。其实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子,在一堆相同的事物当中,每个人遇到的都会是同样的。比如说,一百个流浪汉,大概九十九个都是你说的那样子。而也因为这九十九个,让人们都忽略了那其中一个。”

“什么意思?”我看着他熟练地把车子卡进车位里,纳闷着。

“意思就是。太多表面的事物,让我们忽略了裏面那真正的一面。麻痹了,连自己都以为自己是糟糕的。”他说着,然后开门,“还发愣,下车。”说完他率先下了车,走到人行道那端等我。

我喔了一声,松开安全带,跟在夏飘雪后面小跑步,“喂,飘雪,走慢一点,你要我摔死吗?”人行道上的雪结了冰,滑的要命,我追着他,不满抗议。

他突然转身站住,害我差点撞上去。“慢慢追,总会追上我的。”他笑,伸手拦住我打滑的身子。

我抬头看他,“你今天吃错药了吗。怎么字字珠玑。我有听没有懂。”

飘雪不再说话,只是又笑着看我。如平常一样,眼神很深遂,然后转身继续走。我纳闷的跟着他后头,才发现原来他的目标是前方不远的星巴咖啡店。

他老兄真有雅兴,半路停车顶着寒风买咖啡。咕哝着,我跟在他后头走进星巴。大概是接近中午休息时间,人群很多。我跟他挤在人群当中排队。不过飘雪到是把我圈了起来,让我不受到别人的肆虐。唉,就是这样。这样无意识的举动,让我万劫不复。

点完咖啡。我好奇地看着他手上的三杯白摩卡。“你怎么买三杯?”

他没说话,把其中两杯端给我。我乖乖地接过,还是很纳闷。走出咖啡店,夏飘雪领着我走过斑马线,我更是一堆问号。“飘雪,你要去哪里?”

“看到他吗?”他伸出空的手,指着前方。随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我只觉得更纳闷。

“是那个流浪汉。”我抬头看他,“做什么?”我问,他没有回话。只是笑笑地看着我手上的两杯咖啡。我张大眼睛,了解他的意思了。“你,你不会要我把这杯咖啡给他吧?”

“端杯咖啡很难吗?”他反问我。“在餐厅不是常常端饮料给人?”

“是不难,但是,这这跟在餐厅端饮料给客人,是两回事吧?”

“为什么是两回事?”他声音抬高几许,有点尖锐地反问我,“因为那是你的工作?还是客人比较高级?因为流浪汉是下层人士。所以你会觉得丢脸?是不是你觉得这样会压低自己的身分?”

我被他的话堵的说不出话来,缩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都…都有啦。不过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因为这样不会让他很丢脸吗?感觉,感觉好像我再可怜他。他,他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你觉得是可怜吗?”飘雪缓缓问我。“不好意思?洛心,不好意思的人,是你吧?”他接过我手上的咖啡。“你不是施舍,你只是给他一杯咖啡。咖啡代表什么?可怜吗?不是,咖啡只是你对他善意的表示。一种人情的温暖。流浪汉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不信你走过。别扭的只会是你自己。”

我踌躇,实在很犹豫。叫我这样随便给人一杯咖啡,对方又是流浪汉。感觉就…就很说不上来的怪。我看看夏飘雪,又看看自己手上冒着白烟的咖啡,叹了一口气。“那你陪我过去。”

他颌首,走在我前方。

抱着那杯咖啡,心裏七上八下地走过去。“hi.”这辈子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嗨,唯读这一次说的最难过。

大胡子流浪汉听到我打招呼,抬头有点疑惑的看了我们一点。然后居然很快的站起来,露出一个大微笑,“hi.”他的招呼很大声,很爽朗,一点别扭都没有。相形之下,我居然有点脸红刚刚自己明显的不情不愿。

“呃,咖啡,给你。”我递上咖啡,稍微一笑。

大胡子看了看我手上的咖啡,爽快地接过去,“真的吗?实在太棒了。真是谢谢你。”他喝了一大口咖啡。“这种天气一杯热咖啡就感觉棒多了。”他笑,说话时冒出白烟。

我傻笑,对于他那么爽朗的态度有点不知所措,愣在那,呆呆地不知道接下来的举动。

飘雪在这时候出声解救我,“她会怕你们。所以我带她来认识你。”

“喂!”我瞪了夏飘雪一眼,脸红。

大胡子哈哈大笑,“正常正常。”大胡子指了指人来人往的街道,“我每天在这裏,至少有上百人上千人走过去。有多少人会回头看我呢?不到十个吧?”他声音有点落寞,“在这裏久了,早就习惯这种感觉。”

“会冷吗?”我突然脱口问,然后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笨的问题。

“很冷啊!”他大笑,“我们也不想变成这样子。谁愿意当流浪汉,不是吗?世界是无情的,总是有人要被牺牲。每个流浪汉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是理由已经变成不重要了。人只会看表面,又有多少人会停下来听那理由。听了理由又如何呢?还是改变不了我是流浪汉的事实。”

“对不起。”我小声的说。

“呵呵,”大胡子拍拍我肩膀,“人生就这样子。像盒巧克力,永远不知道会吃到哪一种口味的。你们要好好加油,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对自己微笑,就会很美丽。像我一样。”

“谢谢。”我点点头。

“很冷了,你们赶快走吧。”大胡子抬头看了看天上越下越大的雪,“谢谢你们的咖啡。”

我眼框稍微红了红。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情况,他居然还关心到我们身上。我看着他身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的厚旧棉被。冻的鼻子红红的样子,突然一阵心酸。飘雪说的没错,这种天气,对他们最残忍。

“你保重,我们走了。”飘雪笑了笑,轻轻拉着我,往车子的方向走去。边走,我边回头,很努力地把大胡子的笑容记住。

大胡子依然朗着笑容,突然间他开口。“你比去年早了一个礼拜。有特殊原因吗。”

我一头雾水,拉拉飘雪。夏飘雪没有回头,直视着前方。“想让她学一点事情,没什么。”他这样回答,我却还是不太能了解。

“明年还会看到你吗?”大胡子又开口。

我看着飘雪,他的眼神很远。猛然间站住脚步,回头,“我不知道。”他这样笑着说。

“希望能够看到你。”大胡子最后这样说着。

飘雪没有再回答,只是拉着我过了马路,回到车上。直到暖气呼呼的从暖气口宣泄出来,我们一直都没有说话。

我趴在窗户边,随着车子的回转,对着人行道上依然裹着大棉被的大胡子摇手。雪下着很大,我只觉得很凉。回过头看了夏飘雪一眼。想起最后他们俩个奇怪的对话,终于忍不住开口。“喂,你们认识?”

“我几年前在街上喝醉酒,是他把身上的毯子给我盖才没让我冷死。”

“你在街上喝醉酒?”我倏然转头,不可思议地问。在我眼里,夏飘雪说不上多有方向,却至少还算上坚强,不像是会乱七八糟就倒在街头颓废的人。

他飘了我一眼,“我以前是很坏的,你不知道吗。”轻松地说着,非常明显地半开玩笑。

看出来他心情好,我也顶了回去,“现在的你也没多好啊。”开玩笑,也不看看是谁那时候天天在PUB鬼混。烟酒不离手,交友情况复杂的比皇室族谱更难记起来的人,也算不上好吧?

飘雪愣了一下,回头快速地看我一眼,猛然身手打了我头一下,惹的我哇哇大叫。“喂喂,打人啊你。”

“你以前可没这么会耍嘴皮子。”飘雪哈哈大笑,一直手还不停地揉着我的头顶。

“喂——。”我阻止他的手,“我本来就是这样子了。”

“是吗?”他停下手,眼角瞄了我一下,“我记得刚开始,你跟我说话动不动就脸红,声音跟蚊子一样小。像小女生一样。”

“我我我哪有啊。”我大声地抗议。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他笑,声音低低的。

脸又红了,“好啦。小女生就小女生,人家本来就是青春的少女。”看见夏飘雪又是一脸想笑的样子,我赶快转话题,“说啦,你们怎么认识的?”

“几年前的冬天,我在街上喝酒。大概喝昏了,就昏在前面那个小公园裏面。醒来以后,是他用自己的毛毯替我盖着,我才没冷死吧。”

“好好的在大冷天跑出去外面喝酒做什么?”我上上下下又打量着天天打扮的人模人样,一副什么精英表模的夏飘雪。

飘雪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一咧,一个很奇怪的笑容。“自杀。”

“什么?”我眨眨眼睛,想确定我没听错。

“自杀。”他从容不迫地回答我。却让我感觉背脊发凉。“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人都会有想死的时候,我只不过选择了最坏的时机。其实真的没什么。人总是会有些时候会特别想死。你说对不对?”

我无法回答对,还是不对。的确,人都会有想撞墙的时候。我时时刻刻都想撞墙。通常只是情绪化,然后小马说的,赫尔蒙作用影响脑袋运作。而真正能让我想死一死算了的时候,其实不多。就算有,也只是在脑袋运作,永远没有具体行动的时候。而大家不都是这样子吗?只要熬过就好了,不是吗。可是当我想这样反驳夏飘雪,回头盯着他的侧脸,才发现以前我认为的理论全部都被推翻了。话卡在嘴边,这时候才了解,他是多么认真。

“其实没什么的。”他耸耸肩,“嗯,后来就这样认识他。也说不上认识吧。只是跟他约好,只要我还在,每年圣诞节前夕,我会回去找他。算算,今年是…第五年了。我还算很幸运,拖了这么多年,是不是?”他转头,眼神炯然,说的很轻松。

他云淡风清,我却觉得侯头一窒,有股很大的酸气。我是怎么过我的生命?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尖叫,然后准备迟到。功课拖过一天又一天,考试不到最后一天不念,跟小马吵吵闹闹,每天不知所以。高中都快结束了,对于人生还没一个明确的目标。我要什么,我追求什么,目前还是呈现空白。结论是,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妈的,又要去上课了。

而坐在我身边的人。他呢?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庆幸自己还呼吸,还是拿着红笔把日历又画掉一天?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自己的感觉。只是在此时,模模糊糊间,有点可以感觉到倒数计时的滋味。小时后不是最爱喊着,五、四、三、二、一,好了没?躲猫猫。是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让我想起躲猫猫。只是,夏飘雪,他的五四三二一之后呢?是否有足够的时间去找他所要的一切。

而他所要的,又是什么?

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话,视线茫然地在夏飘雪的侧脸还有车窗外转来转去。想说些什么,找不到话题。只觉得有台除草机笔直地画过我们两个之间,在生命的观点上,清楚的分出了东西。

我所曾经以为的了解,全部变成可笑的泡泡。

车子在行驶与停红绿灯之间行成固定的韵律。直到他停好车子,松了安全带,甚至开了车门下了车,我还处在愣愣的情形下。

“怎么不出来?”他弯腰探进车里,有点奇怪地看着我。

我深呼吸,全部的思绪混杂地收回脑袋里,来不及整理,突然问:“为什么…要带我去那个流浪汉?”

他没有犹豫,“没什么。只是想留些什么给你。”关上车门没有回头地往前走。我跟着下了车。走在前头的夏飘雪猛然间在我眼里变得很突兀,很遥远。

电动车锁的声音在停车场响起不大的声音,却混着夏飘雪那句话,梗在我心中。我仰起头,睁大眼睛,把一股热气硬逼了回去。

“等我。”我叫。

他停住脚步,“小心走,不要摔倒了。”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不远,我小跑步过去,用不到几秒。但却也很明确的知道,有些地方,有些距离,我是无法追上了。

我不知道是我太过心急去追着他的脚步,还是飘雪刻意停留下来等我,我只知道从那天之后的我们,变得异常的接近,近到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早就跨越了我一直坚持的一条线。

有意无意间,总是特别喜欢逗留在下班以后得那几个小时。从十一点,十二点,一点,两点。我看了一眼手表,很好,三点十分,我们还坐在一家中国餐厅里对望。凌晨三点多,我不是那种没人管的小孩,或者说,我妈不是放任我到处乱跑的母亲。我只是一直在利用一个满卑鄙的方便。那就是一种存在于我跟我妈之间的信任。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大到大我就不是一个很乖牌的小孩。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容易受到别人影响。可是,老妈却从来不等我的门。不管多晚,她会留一盏灯给我,可是不会等我的门,不会像同学的母亲一样,每次晚一点回家就要起革命。

当然,她也不是不闻不问。我去哪,跟谁去,做了什么,我都会依实据报。或许是这样子,妈才没有很严格地盯着我。我搅着自己面前的杏仁霜,一丝罪恶感浮上来。

当然,彬彬有礼的夏飘雪也问过我好几次这么晚回家会不会有事。我除了傻笑打混敷衍过去,也没多说什么。他听了以后只是喔一声过,不再问些什么。某方面上,我却清楚,他知道我在说谎,却又基于某种原因不愿意拆穿。

而那个原因,是我不敢去想的。现在的我们很好,很多问题都不用烦恼。我只要跟他这样静静的聊天就好,什么都不愿意多想,因为即使风平浪静,他还有女朋友这样的事实,没有人可以否认。

“三点二十五分,回家了?”

等我发现我已经无意识地把饮料喝光的时候,夏飘雪才缓缓地问我。

“嗯,回家了。”我点点头,身手抓起桌上的帐单,飘雪抢先了一步,顺手握住我的手。他没有什么介意,我倒是很狼狈地把手抽开。不能太近,我必须这要告诉自己。我已经分不清楚对他,到底只是关怀,还是另一层关系。

外面的风很大,我们挨进地走,感觉他在身边,我承认我自私。不要问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真的,不、想、管、了。

然后天公很做美,还是根本我自己耍白痴。冷的半死在自家门前搞了五分钟,才很气的发现我忘记带钥匙。难怪我今天一直觉得不对劲,原来就是忘了带东西出门。站在门前,还可以透过玻璃间隔看见妈替我留的灯,罪恶感很重,重到连抬手按电铃的力气都没有。站了很久,我才有勇气回头看,而果然,夏飘雪的车子还在那。

“我完了,我没带钥匙。”他看见我走近,把窗户摇下来。巴在窗户上,我有气无力地哀嚎。

他皱了皱眉,“你先上车,外面很冷。”他开了车门让我进去,“有没有备用钥匙之类的?”

我摇头,“备用钥匙在车库,问题是我连车库都进不去。又不能按电铃,我妈会杀人的。”一来,按电铃不就吵到她睡觉,二来,这电铃一按,我家大概就要起革命了(半夜三点多回到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