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如玉便“啊”的一声倒退三步，撞在一边的竹柜上，将上面的瓷瓶撞落在地，啪啦一声将她思绪扯回。

她连忙别过眼去，不敢正眼瞧向明似锦。

那是怎样的一个眼神啊——

若说平日里明似锦淡漠的寒意，像是春雪融化，平静里带着寒凉，只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清。

那么此刻明似锦冷冽的眼神，里面就像是包含着万千索命的厉鬼，从十八层地狱汹涌而来。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明如玉心尖儿颤抖，连带着指尖也开始哆嗦的指向明似锦，想要让自己的人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随从们显然没少干这种事情，当即露出狠戾的眼神冲向这对主仆。

雪舞往前一步，袖口中出现两枚拇指粗细，长约七寸，薄如蝉翼的匕首，“主子，要死的活的？”

死的活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也是第一次她去掌控别人的生命。她有犹豫了，可对方却没给她继续思考的机会，更没有给她回答雪舞的机会。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明似锦有些麻木的，跌跌撞撞退出屋子，差点儿摔倒。

一双手按在她的后背，给了她一丝力量。

而后清冷如月的声音响起，“雪舞，给点儿教训就是，要活的。”

明似锦像是挨到滚烫的铜炉般，迅速躲开，歪头将自己的狼狈藏起来，指尖紧紧握着。

“你学不会杀人。”徐靖羡嘴角含着淡笑，遮盖住眼底的担忧，却不去安慰她。

学不会又如何？雪舞也不是天生就会的吧，但凡自己的人生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去走，谁会选择双手鲜血？

明似锦闭上眼睛，却深深的呼吸着。

她本是有些压抑喘不过气，却因此而吸入更多的血腥味。这种味道，让她想起了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惨死的样子。

还要重来一次么？不，不要。

害怕什么呢？先伤害自己的，不是她们么？她都想过要好好和铭儿过这新的生活的，是她们逼自己的不是么？

就在刚刚，明如玉还要玷污，她已经死去的母亲。

可是她真没用，竟然没有做出来选择。

死的，还是活的？死的，还是活……不，她不要有人再来伤害铭儿和自己。

“死……”

明似锦低低呢喃了一句。

她突然冲了进去，踩过满是血污的地面，随手抓过跌落在明如玉面前的一把剑，剑尖直指已经被吓瘫了的明如玉眉心，睥睨着她，“想要我死？那我现在看看，是谁先死！”

剑上温热的血滴在明如玉的眉心，模糊了她的眼睛。

恐惧，绝望。

“不，不是……”明如玉猛然摇头，害怕极了，一个劲往后靠，可是后面就是竹床，已经是避无可避。

明似锦将剑往回稍稍一收，咬紧牙根，眸色冷冽的再次送出去，带着的寒风与决心，也带着她那可怜的悲悯。

现在开始，她不再会手下留情。

剑骤然而下，明似锦闭上了眸子，没敢看结果如何，也不知道剑扎入了哪里。

“送她回去，你知道该怎么说。”徐靖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手腕也被钳制住，压制她颤抖的同时，也救下了明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