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狠狠地剜他一眼:“我一个大男人,没事吃什么醋?”
孙逐流笑得越发恣意,不顾她的挣扎和推阻,拉了她的手迅速穿过街道,钻进一辆轻便的马车之中:“走……”
“去哪里?”如玉见他似有备而来,不觉诧异。
“嘿嘿,”孙逐流亲昵地刮一下她的鼻尖,戏谑地道:“把你卖了!”
“别开玩笑了,”如玉蹙眉,心中升起不安:“我昨晚当值,一夜没睡,得早点回去休息。”
“睡吧……”孙逐流拍拍肩膀,一手去揽她的头,笑得温柔而无赖:“这裏借给你靠,到了地方我叫醒你。”
“逐流!”如玉叹息,拨开他的手:“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孙逐流垂眸看她,眼中光彩流动:“相信我,这辈子没有比现在更认真的了!”
如玉望着他,愣了许久,终于挤了一丝笑容出来:“我,真的很累……”
所以,他最好不要再说些有的没有的胡话来增加她的困扰。
“累了?”孙逐流殷勤地靠过来:“我帮你按按?”
“别……”如玉敬谢不敏:“说吧,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都追到相府去了,相信绝不是“偶然遇到”这么简单。
“你还没吃晚饭吧?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酒楼……”
“逐流,”如玉打断他,淡淡地道:“我以为,以我们之间的交情,已不需要再兜圈子了?”
“临风要娶妻了……”孙逐流沉默一会,忽地迸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我知道……”如玉神色漠然,心中掠过一丝刺痛。
“我和临风同年。”孙逐流低低地道。
这些天撇开父母不说,那些挨得上的,挨不上的远亲旧戚轮翻上阵,游说他娶妻生子,替孙家延续香火。
而他,也不愿意再在猜测中艰难度日,希望可以借此机会弄清楚她的心意——如果,她心裏的人是他,那么这点子“欺君之罪”,算什么?
隐隐猜到他想说什么,如玉越发沉默。
“以前征战在外,可以战事推搪。”孙逐流忽地握住如玉的手,强迫她与之对视:“如今四海升平,再也没了借口。”
如玉挣扎了一下,他力气奇大哪里挣得开?只得别过头去,不看他的眼睛:“既没借口,那便娶吧……”
“可是,”孙逐流鼓起勇气,柔柔地道:“我喜欢你!”
“逐流!”如玉蓦地转过头来,惊得差点背过气去:“你发什么疯?你我都是男人!”
孙逐流紧紧地盯住她,眼神清澈,如透明的湖水:“乔彦,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如玉嘴角嗫嚅了几下,终于无法正视他,只得颓然地垂下眼帘,声音细而软糯:“我没有瞒你……”
“好!”孙逐流又气又恨,伸指托起她下巴:“证明给我看,你娶田青梅!”
如玉无力地反驳:“田小姐出身高贵,岂是我高攀得上的?”
“是攀不上,还是不能攀?”孙逐流咄咄逼人。
“二者……皆是……”
“别再自欺欺人了!”见她始终不肯承认,孙逐流心中焦躁,忍不住大喝一声:“你易钗而弁,是个不折不扣的女红装,怎么能娶妻?”
“你!”如玉惊惶地抬眸看他,复又慌乱地瞄一眼向车辕方向,脸上半点血色也无:“你,你想怎样?”
“你以为我会怎样?”孙逐流苦笑,忽地觉得自己象个傻子:“向皇上告发,治你欺君之罪?象司马炀一样,以此逼迫,强要你嫁我?”
“逐流……”如玉低嚷一声,眼里蓄满泪水。
“对不起,”见到她眼中流转的晶莹,孙逐流这才察觉自己太过冷厉,抹了一把脸,勉强按下失望到几近绝望的心情,自嘲地道:“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谁知却是一厢情愿。”
他赌输了!这一把输掉的不仅仅是他的自尊,更是一生的幸福!
一直以来她眼里心裏的人,只有临风;能影响到她的情绪的,也只有临风——即使临风已有妻室,即将成亲,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逐流……”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自己永远比不上临风。”孙逐流满怀挫折,意志消沉,忽地掀开车帘笔直地跳了下去,转眼消失无踪。
如玉掩住脸,破碎的声音从指缝间漏出来:“逐流,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我配不上你,明白吗?”
不只是他,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她都配不上,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