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如玉的语气并不冲,甚至过份平和。
花满城却觉得被狠狠掴了一掌,脸上热辣辣的疼,热血压在胸口涨得发痛。象是为了证明什么,他忽地踏前一步,俯身,牢牢地按住她的肩,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如玉并不反抗,木然地承受着,大而亮的眼睛无声地瞪着他。
他忽然羞惭,伸出姆指粗鲁地抹上她的嘴角,象是想掩盖什么,又象是想抹去什么。
“王爷若是觉得实在冤屈,不妨再想些狠辣的法子对付我便是。反正,那是王爷所擅长的……”如玉抬手,揉了揉渐趋红肿的喉咙,自顾自地越过他:“如玉总是在这裏,绝不会离开。”
“你……”被她轻蔑的态度激怒,花满城的瞳孔急骤地收缩起来:“不要逼我?”
“逼?”如玉笑了,凄婉而哀伤:“那不是王爷惯常用的手法吗?”
事到如今,他莫非以为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花满城登时就哑了。
抢过桌上的酒壶,就着壶口,咕嘟咕嘟狠灌,晶莹的酒液从嘴角如瀑布般纷纷坠落,濡湿了他的锦袍。
酒气辛辣,如裹了刀锋的火,一路摧枯拉朽从嘴裏直烧到胃里,全身的血液都被点着了。
喝得太急,终于呛住了,他想咳,偏又不愿意示弱,忙伸手捂住嘴,把那股辛辣的液体硬是重新压了回去,眼里火辣辣地,憋出一片水光,视线也随之模糊起来。
这一刻,他忽然读懂了深藏在她心底从未宣之于口的话:她恨他!
这个念头从心底浮起,再也挥之不去。
是的,她当然应该是恨他的!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替她找出一百个恨他的理由!然而任他搜索枯肠,却找不到一个不恨他的借口……
他其实一直都很清楚,却从来也不曾在乎过。
他一直以为,他永远也不必在乎……
只是啊,只是当她如此柔弱而倔犟地站在他的面前,心裏那么恨他,为什么他的心口象揪着一只手,紧崩着,还隐隐作痛?
他想不明白,当初那个温柔甜美的如玉,怎么会变得今天这么强硬冷漠?是谁在他们之间竖起了那道冰冷的高墙?
夜色森冷,只一盏桔黄的烛火,映着他们。
半个时辰前还冒着热气,飘着清香的饭菜,此时已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的油垢,冷冰冰的,一如花满城此刻的心情。
他默默地推开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下起雪来,大片的雪花飘落,把院子铺得一片银白。
“爷……”三狼在大门外等候,听到声响立刻靠了过来,殷勤地把鹤氅给他披上。七狼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在朝院内张望。
轩窗上,映着一个安静的剪影,一阵风吹得烛光摇曳,晃了一下,忽地灭了……
“回府……”花满城头也不回,大踏步离去。
“是……”三狼不敢问,急急跟上。
花满城忽地停步:“老七也回……”
“爷……”七狼吃了一惊——他走了,谁在这边值守?
“走……”简洁的一个字,干脆利落地切断了七狼所有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