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给出的解释颇为勉强,但是也有一定的道理,种师道听了就略略放心,想来后方也不至于有什么差池,最多也就是田虎作乱罢了。种师道稍一沉吟,孙安就借机把话题转了回来,说道:“这武林大会不是要选武林盟主么?为何还不开始?趁此机会,在下也好向名满天下的卢员外讨教几招。”他向卢俊义发出挑战,嘴上说得客气,说话的对象却是种师道,摆明了没把卢俊义看在眼里。种师道就看向卢俊义,卢俊义点了点头,道:“正要看看田虎帐下的第一高手有什么惊人艺业。”这两人在阻止山士奇杀死上官剑南的时候一个扔羊腿骨,一个掷解腕尖刀,打出来的结果却是谁也不服谁。见两人都有一比高低的想法,种师道就顺水推舟,朗声宣布道:“既然场间武林同道都想通过比武选出一位盟主来,种某就遂了大家的心愿,咱们来一场擂台比武选盟主如何?”群豪一听顿时轰然叫好,叫好声震动全城。看热闹自然是一大乐趣,而其中还有一部分人虽然知道自己肯定不够武林盟主的料,却想借此机会露一露脸,在提高自己知名度的同时,更可以光大自己门派的影响。除了这些人之外,更有一些痴迷于武功之人,想要通过观摩借鉴别派武功来完善自己的不足,同时也想趁此机会与其他门派的好手切磋一二,印证一下彼此修炼的武技是否合理。等到群豪叫好声稍落,种师道续道:“这演武台就暂做比武擂台好了,想当盟主的不妨上来守擂,最后留在擂台上的就是武林盟主。只是比武之时切记点到为止,不可伤损人命!”当下命人将台上的四桌酒席搬到了台下,空了演武台出来,而种师道本人则留在台上说道:“现在就请有意争得盟主的武林朋友上台守擂。”种师道的用意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让卢俊义教训一下孙安,但是这话不能说的太明太露,更不能直接挑明说你们俩打一场吧,谁赢了谁就是武林盟主,因为这样就有了二桃杀三士之嫌。所以就搞出来这么一场比武出来当幌子,而最终他想要看见的还是卢俊义和孙安之间的对决。他向全场发出了邀请,群豪之中倒有数十人往擂台上走来,而第一个上台的却是山士奇。山士奇刚刚打赢了上官剑南,气焰正炽,一上台就用铁棍一指其他武林高手道:“洒家自知当不了武林盟主,可你们这些人要想当盟主,就需要先过洒家这一关!”下面的高手们见状,十个人里面倒有九个人停下了脚步,山士奇的凶横大家亲眼所见,打红了眼睛之时,上官剑南他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干的?与他比武,那就不是切磋武功了,而是搏命。卢俊义和孙安会救上官剑南,却未必会救别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跟此人比武就必须要做好死在他棍下的准备。众人望而却步之时,南面凉棚中白胜看着梁红玉吃掉了一小盘削好的羊肉,就问道:“吃饱了没有?”梁红玉心头一暖,羞怯地点了点头,只因为这蒙面大哥询问的语气温柔而又慈祥,让她感觉到了最最真诚的关切,一如至亲之人,如父、如兄、如丈夫,而这三样恰恰是她从小渴望却不曾有过的体验。从小到大,从未有谁曾经如此关怀体贴过她,小时候父兄皆被高俅害死,而长大以后,即便是救她于水火的韩世忠也不曾有过如此呵护,韩世忠志向高远,从不懂得缠绵于儿女情长。后世人有句话说得好,女人生来就是要被呵护的。而若是有太多的男人因为垂涎美色而谀媚于某个女人,就会将女人惯成骄矜跋扈。反过来说,若是某个女人从小到大都不曾被人呵护过,那么第一个呵护她的男人定会令她迷醉,从而对这个男人敞开心扉。梁红玉对白胜的感觉就是如此,虽然谈不上爱恋,但是她已经把这个男人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亲人。白胜不知道梁红玉心中所感,说道:“吃饱了就可以去争武林盟主了,这山士奇没人敢与他放对,就只有你了。”“什么?”梁红玉顿时从迷醉中惊醒,道:“我这样的武功怎么能打败山士奇?只怕韩世忠都未必能够打得过他。”她待在延州城多年,又与韩世忠和上官剑南频繁交往,自然知道韩世忠的武功比上官剑南为高,而韩世忠的高也是因为年纪比上官剑南大些,多练了两年武功而已。白胜也不多解释,语气稍稍严肃了一些说道;“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梁红玉心头一凛,知道这蒙面大哥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的话不听是不行的,一咬牙就说道:“我可以去打,但是我没带兵器……”“你无需兵器,空手即可。”“啊?我这路江湖人都会的五行掌,如何与他的铁棍过招?我可没有上官剑南那种本事。”五行掌是一门流传在武林中的武术入门掌法,据说是三国时期华佗所创,与五禽戏一为招式,一为内功,用于强身健体最为合适不过,但若是拿来与人拼命就有些荒唐了。五行掌是大路货,其价值只比宋江家里那本红拳心法稍稍高些,高就高在它是可以练的,而红拳心法是根本没法练的。当初梁红玉为了掩护白胜扮成的头陀“狄烈”,曾经用这套五行掌与韩世忠交手,在韩世忠手下留情的前提下依然无法抵挡对方的攻势,就说明这套掌法在对敌的情况下没什么卵用。用这种掌法去打凶残的山士奇,这不是送死么?然而白胜却说道:“就用你的五行掌好了,你不会是怕死吧?”梁红玉霍然起身,把身上的生死符解药拿出来交到白胜的手里,道:“既然是大哥你的吩咐,死又何妨?红玉愿意去战,只是若是红玉死了,只盼大哥能将这解药亲手交给韩世忠。”说罢把药瓶往白胜手里一塞,也不等白胜再说什么,毅然走向演武台,不曾回头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