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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等我 张庆龙 1070 字 1个月前

<small>你是人间的四月天!</small>

四月天里的一切美丽,都在桂林生长着,它在早天里的雾中,早天里的晴川上,它也在早天里漫漫的水湄下,早天里燕子的呢喃里。

城市里没有燕子筑巢,但是云鸟在枝桠上飞窜。

我享受着漓江的第一个清晨,并不急于在一时之间便将美好看透,于是,再回寻那滴铃铃声音的去处,外衣披了一身水雾回到了小宾馆。

晨间那位点头而过的小姑娘,此时正顺着楼梯而下,扎起的马尾已经散下,齐而下肩,头发乌黑顺直。我迎面对着她,她浅浅一笑让道说:“回来了啊。”

我依旧“嗯”了一声上楼了。

本来打算吃点早餐才回宾馆的,一想到吃饱后睡觉的不舒坦之感,便收起了心思,忍着饥饿的肚子,径直回来了。迟早都会品尝到漓江的风味,不急这一时。

这个四月天里,在太阳升起的最美的早晨,回头再睡一个慵懒觉,真是不可思议。可惜了千里迢迢的辛苦旅行。婉余知道了,铁定作怪一番。然而,对于砌文者,这算什么。时辰在我的手里是活的,有时赶稿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有时脱稿了,一次可以睡上三天三夜。婉余对于这样的行为深恶痛疾,也没少劝我。但是,这一行就这样,别人睡得香的时候我们正抠脑门子,别人西装革履参加晚宴的时候我们才开始文字跋涉,别人郊外扑蜂捉蝶的时候,我们窒息在一个窄窄的空间里,天马行空地编着故事,一派没规律的作息。

婉余从事的职业,很有品位,她在闹市区开了一个精巧的饰物店,这些饰物不是便宜货,但和所谓的名牌金器和玉器相比,还是有一定的距离。但是婉余很会经营,也有手腕和耐心,她在从建行辞职后的十年裡,将这间只有6平方米的首饰店打理得有条不紊。

如今,婉余有车有房,有令人艳羡的大额银行存款。我时常说她成了金钱的奴隶,因为她虽然是成功的商人,但不为自己打算,连一个男朋友也不曾带出来给我认识。我敢肯定婉余一定经历过撕心裂肺的爱情故事,不然这些年,她为何放着这样好的条件不找,为何一直单身着?

我和婉余高中毕业后各自天涯,直到前几年才偶然相遇,两个单身汉没有碰触出火花,倒是擦出了烈火。婉余对我的教训,比我的母亲还严厉,啰嗦。这女人不是我的菜,我一见她就想躲,但是,我也只有她这么一个能待见我的人,躲她就是躲我自己,所以我没有躲。

婉余也是一位行在路上的“现代徐霞客”,一年会计划至少跑一个很有特色的地方,一去就是半个月以上。我们曾合计过要不要一起出去旅行,结果两人都以全票通过的形式否定,坚决抵制这样的危险举动。

婉余“啧啧”几声,说:“从不与狼为舞。”

我说:“我孤独,但最怕寂寞的富婆了。”

我们说完都大笑起来。

其实,最亲的最好的朋友,必须留些想念和独立的空间,这样友谊才会地久天长,我们还好都懂。

这家小旅馆的名字叫“忆窗客栈”,很温雅的文艺范,这也是我特别喜欢的地方。而且,房间的陈设简单大方:布艺的沙发,纯棉的被子,碎布的窗帘,甚至是台灯都有着一层布衣边缘的罩子,一切都布置出清丽的蓝色基调,也是“忆窗”独有的韵律。

忆是蓝调的追溯,窗是等待的颌首,有隐隐的疼也有淡淡的希望在其中,这是和桂林的天空接壤的颜色,一种天高云淡的惬意!

床单很柔软细腻,让我想起了那个离我而去的女人,她布置的大床总是用一层薄薄的绒绒的毯子铺在上面,很舒服的感觉。躺下去,摸着她的手腕,我便会安静地睡着。没遇见她之前,我容易在梦中惊醒,或者会不自觉地颤栗起来,这是她告诉我的。说我要慢慢地被哄着说“我在,我在……”才能安然再入眠。

我不知道在桂林,我能不能入眠,但我知道在这样的有着似她心境的屋子里,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促使我安心。